…”太皇太后瞧着她这一张脸蛋,心中光点隐约亮了起来,她似乎是明白,沈夙媛到底想要做什么。
沈夙媛要做的,是非常老套的法子。
但法子不在于它老套不老套,而在于……它好不好用。
没错。
沈夙媛要做的,就是扮作当年的睿德皇后,向张氏冤鬼索命。
只不过,在索命之前,沈夙媛还要做一件事。
恩……就是先吓吓她。
太皇太后见她这眼珠子里流光转动,就知道她心中应该是已有万全之策,故此这一趟过来,亦是来测探的,太皇太后想至此,越发觉得她这从小看到大的外孙女真是深不可露的厉害娃子。只不过……太皇太后突然想到一点,她迟疑半晌,终于还是问道:“……皇上,可知此事详情?”
沈夙媛就知道太皇太后一定会问的,而她早就想好说辞,便从容道:“皇上至今还不知,不过夙媛希望,外祖母您能保守秘密。但这秘密只需要您保守半天工夫,待及夜,这一切自然都会揭晓。”
一听,太皇太后当即明白过来,她是打算让皇上亲眼目睹这一切由来。
这……
太皇太后轻叹:“皇上若是知晓,必然倍受打击,届时……”
沈夙媛听得出太皇太后的话间含义,她这是担忧朱炎会因为这件事而耽误朝政,其实她亦是犹豫过的,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怕他控制不住,而令伤口复裂。然而她前后仔细一想,最终还是觉得,此事还是让他从头至尾都知道的为好。
她想到了前些天,他是那样敏感之人,她之前已经瞒着他在暗自进行调查,特别是此事还关乎于他的生母,照道理她其实应该告诉他的,但她不能。然现在……她不想……再隐瞒他。
现在,已经可以把一切都倾盆撒出。
沈夙媛道:“这一点请外祖母放心,有夙媛在呢。况且,皇上早已不是当初的孩提,皇上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他若能知道生母之死的真相,这反而是好事才对。其实夙媛一直清楚……皇上对于睿德皇后的事,一直非常介怀。”
她想,长大后的朱炎在得知当年睿德皇后的死因时,一定曾怀疑过张氏,然而他没有证据,只凭借猜测是没用的。如今实情终于浮出水面,且让她逮住后深入一番探察,终于揭开当年看似平常不过的假象,露出骨子里的黑暗潮涌。
这应该……值得庆幸。
见她面色惆然,太皇太后心头亦涌上一阵哀伤,儿媳死得悲惨凄凉,如今孙媳能为她报仇,将那妖妇绳之于法,是上苍开眼啊……
天道轮回,这人造了业障,终究要还。
老人家潸然泪下,声音微颤不稳:“炎儿幼年丧母,打小在那妖妇底下长大,哀家这些年同炎儿亲近,其实哀家知道炎儿渴望母爱……然那妖妇不是炎儿的生母,又处处限制于炎儿,妄图把持朝政,若非哀家在旁侧监制,那妖妇怕不知要使出什么手段来陷害炎儿……幸好,炎儿如今也长大了。妖妇的势力早已不如当初,哀家终于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妖妇伏法受刑,知足了……知足了……!”
“外祖母……”沈夙媛一声轻唤,她心头何尝不动容,张氏罪行累累,然就是没有证据,如今人证物证齐全,张氏就算想要狡辩,这天下却哪里有这般多的巧合存在?而且她不会给张氏半点侥幸逃生的机会,她要一击必杀,让张氏这阴险毒辣的婆娘真正的遭上一回罪!
让她连灰烬都燃不起来,彻彻底底地坠入无间地狱!
从静心殿出来,沈夙媛带着林嬷嬷和随行伺候的一些宫女来到张太后的凤仪宫。而一向都是张太后为攻方,如今沈夙媛转守为攻,亲自登门拜访,这让张太后心中惊疑不定,她猜测着沈夙媛的来意,然作为不速之客的沈夙媛,倒是十分镇定。
她就特别死皮赖脸地表明,她就是过来看望一下太后,表达一下她作为儿媳的孝顺之心。
可表达孝顺之心,却连个把礼都不带,张太后心中冷笑,还孝顺?别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不过自打张太后回宫后为了兰嫔的事来找过一遭她的麻烦,这些时日来,张太后没再过来寻滋扰事,安分得紧。故此就算沈夙媛上门来,又能如何?张太后虽说不晓得沈夙媛这一趟过来,到底是为何,但她并不担心,毕竟她现在可没有任何把柄被沈夙媛握在手上。
“媛媛过来,难道就只是来和哀家请安的?”张太后见她问完后仍是留着不走,一味端着茶也不说话,就这么一脸笑吟吟,神秘莫测的样子。
张太后心里莫名的底气虚,她不晓得这沈家小辈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她究竟想过来做什么,可等了好一会儿,人也不见吭声,张太后这才出声问道。
沈夙媛像是这才记起来,她已经在凤仪宫内,正待要放下茶,手不知怎地,一个不稳,茶碗带翻全部都落在衣裙上头,沈夙媛哎呀一声连忙从座位上跳起来,手将袖子裙子提起来使劲地甩着裙摆上头的茶水,可即便是她反应及时,依旧是留下一滩深色的茶渍。
“这……”沈夙媛的面上露出沮丧神情,目光一转,发现袖子上也沾上一些,自然地将袖子给卷起来,露出手腕上戴着的红得如莹润光泽的血玉镯,遂抬起头来,好不可怜地望着张太后道:“夙媛本是特特地过来,想和太后您好好说上一些话,从前太后和侄女儿之间有些误会,侄女儿是诚心过来想和太后您说清这些误会……”
沈夙媛说得这些,面上神情确实诚恳真挚,可却是一丁点都感动不了张太后,张太后冷眼看她,本想要来两句赶紧将她打发了就是,然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一物,眸光顿时凝住。
她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定在沈夙媛手腕上,神情从惊疑逐渐变得惶恐起来。
沈夙媛不出声,拿眼打量张太后的脸色,片刻功夫,她故作无意地用手摸着腕子上的镯子,一边自顾说道:“前些时日,皇后来过一次,也同夙媛说了,那日您和皇后从泰州刚回来,想来这水土不服,导致心情差,又赶上兰嫔的事,会怪责夙媛亦属正常。这如今,咱们都把话说开了,从今往后……太后?”她一副正要谈笑泯恩仇的时候,忽然停住语声,目光疑惑地落在太后的脸上,“您在看什么?”
她故意装出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问张太后,而后者却像是嗓子被东西都卡住了,她张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