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带娘娘去见皇上。”
沈夙媛微微颔首,忽然似想到什么,直立的身形宛若松竹,她眉目轻蹙,透出一些担忧:“不知李大人可清楚皇上的伤情?”
李太守见她眼神蒙蒙,似被一层愁色遮住,简单的衣着却显出一抹金贵身的明丽珠光,心下一挑,李太守忙道:“皇上是箭伤,正中肺部,箭上有毒,然下官已命人请来忠州的曲神医,这些日毒已逼得差不多,就是这箭口略深,皇上暂时还不能下地走动,怕触动伤口……故而还得在这泰州养上几日,等伤口结疤才能动身回宫。”
听了李太守的话,沈夙媛面上表情不动,心里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然她下一秒又皱起眉头:“那不知此事李大人调查的如何了?”
李太守又要冒汗了,他于心中斟酌一番,才继续说道:“行刺的人是捉到了,然而此人当场就服毒自尽,下官叫人搜查一番后,并没有任何发现。此次是下官失责,未能保护好皇上的安危,导致皇上圣体受惊,竟还让皇贵妃娘娘亲自过来……下官实在是——”
“罢了,这存心要寻死的人,李大人是拦不住的。不过此行皇上遇刺,事关重要,还是希望李大人多多留意城中是否有行迹诡异之人,这些天……还劳烦李大人操心了。”
“娘娘这是哪儿的话,娘娘真是折煞下官也!”李太守手抖,立马拱手弯腰,低头大呼。
沈夙媛淡淡一笑,转身从向外头,而林嬷嬷上前同李太守说道:“还有娘娘的行迹,希望李大人能够严守秘密,最好是不要透出一点风声,特别……是皇后娘娘。”
李太守一惊,林嬷嬷冲他意味深长笑罢,补充一句:“事情办好了,今次一事,由娘娘开口,皇上必不会责怪大人,毕竟不知者无罪,大人您说是吗?”
不停抹汗的李太守笑哈哈地道:“是啊……是啊……”
是啥啊是,他多本分一人,哪知道活了半辈子忽然一觉醒来就撞上此等重大事件,一辈子没见着的大人物今次全齐活了,李太守泪流满面,他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沈夙媛出去时换了身衣装,带上帷帽,和闯进来时完全变了个样,林嬷嬷亦扮作老妈妈的装束,脸上涂了层厚厚的黄粉,显得苍老多了。一行人坐上马车,很快就来到朱炎养伤的宅邸。
这是建设于东街一条较为僻静的地方,利用人养伤,本来还有几家摊贩售卖小零物的,瞅见这座宅邸四周全是巡逻守卫的人,铁甲冷器,尖矛锋锐,哪里还有人敢在附近徘徊,走得一个都不剩。
故而宅邸周边异常冷情寂寥,马车停到门口,马夫“吁”地一声止住,当即就惊动四下巡逻的一群人,护卫将马车包围,领首的上前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李太守立马钻出一颗脑袋,掐着嗓子道:“是本官。”
“原来是太守大人……”那人拧起的眉松下来,平声道。
此时,林嬷嬷撩开布帘,一人从车厢内走出,她纤长剔透宛若玉般的五指先是映入人眼,随后,响起一声清冷冷的音:“这位就是安抚使大人么,这几日皇上的安危还多靠几位大人严加防护,本宫先在这谢过了。”
安抚使大惊,李太守上前附耳飞快地解释完,安抚使立马镇定下来,拱手道:“这是卑职分内之事,您太客气了。”
帷帽里的女子极轻地笑了声,随后淡声道:“劳请大人带路。”
“您这边请。”安抚使恭声道,引她入内,绕过一众重兵把守,从特设的一道后门进来,为了不撞上皇后娘娘的人,安抚使特意从一条小路进入内院,这条小路是方便快捷逃离,一般人并不知情。从小路进入内院主屋,朱炎就在里头歇养,安抚使先行打头,说有要事禀报,待喻德海出来后,偷偷密语。
他表情怔松,又问了遍:“安抚使此话可真?”
“人已在外头候着了。”
喻德海脸色一变,心道娘娘这速度简直不能更快啊!这上报的半夜里加急刚送入宫去,这傍晚就到了泰州,并且顺道连同李太守安抚使都搞定了,娘娘您不要这么霸气啊!
安抚使打量喻德海的脸色,见那条满是鱼尾纹的眼角一抽一抽,他心中正揣摩着,喻德海便拉着安抚使的衣袖小声道:“没有别人瞧见吧?”
见喻德海神色严肃,安抚使心头亦紧起,忙答:“只有几名护卫,喻公公放心,这些都是卑职的人,他们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喻德海凝眉点头:“那便好,这位的行踪切莫不可教任何人察觉,此事还有劳安抚使大人费心了。”
安抚使拱拳应承下来,随后将站在拐角处等候多时的人带进来。
喻德海连忙迎上前,他看了眼她身边这位面色严谨的老嬷嬷,林嬷嬷微颔首,喻德海收回目光,恭声道:“皇上还睡着,您这就要进去吗?”
“皇后和太后现下在哪儿?”她没有回答喻德海的话,而是问林皇后和张太后的去处。
喻德海不去深思她的用意,只如实回道:“皇后娘娘和太后这几天白日里都会上清福寺替皇上拜佛祈福,这会儿快回来了。”
“是么,那若是皇后和太后回来了,还请喻公公提醒一声,本宫……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本宫来看过皇上。”她的嗓音清清淡淡,听得喻德海心里有点发凉。
喻德海当下回道:“老奴明白。”
林嬷嬷上前为她打开门,沈夙媛一入屋内,就闻到一股十分浓重的药渣子味,这种味道她实在是太熟悉了,先前她装病那段时间,满屋子里都是这味道,重得让人整日里都鼻塞。她轻轻皱眉,前脚跨过门槛,人走了进去。
林嬷嬷捎带上门,和喻德海一道在门外看守。
屋内受了重伤的人此时正安静躺着,她慢慢走到床头,低头看着榻上面色苍白的人,她看得心里发紧,动作很轻地坐下来,床边立即塌陷进去,待坐定好,她才认真地观察起似许久不见的男人。
他的脸颊消瘦不少,裸-露出来的肩胛骨似被刀片削,十分突兀,他的眉眼即便是睡梦中依旧紧紧蹙起,连睡都睡得这般不安分。
沈夙媛想要笑,却笑不出口了。
一段细嫩如瓷器般的手从袖口露出,轻抚上他的脸,她的举动很小心,像是怕惊动沉睡中的人。
其实,清晨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