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还噗嗤一笑,道:“您真是老糊涂了,这林暮烟若真是传闻那般娴静温婉的性子,方才那虫子丢到她裙子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你看她踩虫子的样儿就知晓她这温婉性子都是表面功夫。还有,你说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难道真是想同我聚一聚,开个茶会谈个天?”
“小郡主的意思是……”林妈妈心念一动,忙追问。
沈夙媛眼光微闪,道:“专门挑选秀大典在即的时候来拜访,还能存什么心思?不就是想瞧瞧我这位朝中热议的准皇后到底是怎样的人?不过传闻里那些真真假假的虚名多了去了,林家的人是不会信的,故而亲自让林暮烟来,借着拜访的名号来探查虚实,谁想到那林暮烟这么不济事,只一条小虫子就让她大惊失色,先露了马脚。”
林妈妈恍然大悟,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叹道:“怪不得,林家和我们沈家关系一直都很紧张,这回这位林家的嫡小姐亲自前来,妈妈还以为是来疏通关系的,没想到啊……不过——”林妈妈语锋一转,有些担忧地说,“这样一来,那位嫡小姐回去后不指得要怎么说您的坏话,林家和沈家之间的关系不就更难解了么?”
沈夙媛眉头一挑,道:“沈氏宗亲那帮自命不凡的老顽固怎么会看得上林家一个外姓的人?沈家可是自认为是皇亲国戚,他们本就没打算和林家结成联盟,更何况沈家和林家老一辈的关系就不佳,所以我们这小一辈的人再热络都改变不了双方关系的冰点。再者我好歹也是老皇帝亲封的明珠郡主,那林家嫡小姐再尊贵也没法同我比,我还能真下了脸子去和她做姐妹哪,到时才是平白无故地惹了笑话。所以我才让她上门来,而非接受她们的请帖去登门。”
林妈妈又顿悟了,“原来小郡主您早就打好算盘要给林家嫡小姐一个下马威?”
沈夙媛这回没再解释,手拍在林妈妈的肩上道:“这呢不叫下马威,叫礼尚往来。”语声顿了下,沈夙媛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说,“不过这样也好,这要命的嫡小姐怕一时间都不敢上我这郡主府来了,清静!”
林妈妈见此,无奈一笑,没说什么。
如沈夙媛所料,自那日来访后,林暮烟果真就没再来了,只查人送了封书信,写着她回去后生了场重病,有段时间都不能来拜访,感到非常抱歉,望她多体谅。沈夙媛看了信后,提笔也回了封,写道:小心虫子,多加保重。而这封信后,林家那边就完全没消息传来了。沈夙媛乐得清静,林家的人不再派间谍来探察是最好的,省得她还得花心思来招待这些居心叵测的人。
之后依旧连着几天梅雨不断,一直到二十才停了,虽天还是阴的,可到底是不用顶着伞出去,省下许多麻烦。而这时皇宫里的人送了信,原是太皇太后的大病初愈,多日没见她,甚为想念,想让沈夙媛进宫觐见。而照着先前太皇太后所说的避讳了好些时日,这雨过天清,沈夙媛觉得也该是时候,痛快择个日子,叫人快马加鞭地送入宫内。
日子择在廿二,清早梳妆打扮好就坐马车往皇宫里去。静心殿早是熟门熟路,不用人领着就能寻到,沈夙媛也是许久没见皇祖母很是挂念,刚入殿叫了声皇祖母,见没人回应,并不管什么礼数,只径自走进殿内往里头深入,可当她瞅见一抹熟悉的明黄色身影时脚步一顿,站在原地微微愣了神。
能穿得一身明黄服袍的人除了朱炎还能有谁?
朱炎见到沈夙媛,眼神闪动了一下,转眼敛眸轻哼一声,道:“你都快把这静心殿当成你自家后院了,皇祖母还真是宠你。”
沈夙媛大清早本来心情还挺好,朱炎一张嘴,全给败坏了。
之前连绵的雨本就下的人心情不太舒爽,而今天晴了,却又迎来这位麻烦制造机——皇帝陛下。
她感到几分头疼,然殿内还有几名宫女太监端立在那,沈夙媛只好先走过去,恭敬地朝朱炎行了礼后坐到他右手边的位置,侧面朝朱炎说道:“夙媛没想到皇上也在静心殿,刚才一时慌了神,望皇上饶了夙媛的失礼之过。”
“你在朕跟前失礼的次数还少吗?”
沈夙媛凝神想了会,认真回道:“前些年都没见着皇上几次面,也就是最近两次,这频率算少了吧?”见朱炎的脸猛地转过脸,眼神恼怒不已,沈夙媛飞快地补充一句,“严格来说上次还是皇上先来招的夙媛,罪不该算在夙媛身上,那么也就是这一次吧。”
“你——”朱炎刚张嘴道出个‘你’字,那边遥遥传来苍老的声音。
“夙媛来了昂……”太皇太后叫人搀着,打帘子从里头慢慢地出来,沈夙媛见她的脸色一片白,眼袋垂肿,肤色里还有些许暗青的斑点,显然一副病中模样,心下微惊,她原以为太皇太后说病了是假的,难道自她走后就真病倒了?
沈夙媛立下就站起身几步来到太皇太后身旁,看了眼搀扶太皇太后的贴身侍女,后者领会将手臂交代她手上,沈夙媛小心扶着人上到前方席上落座,眼里含着心疼轻声道:“皇祖母您要小心身子啊,怎么病成这样了……”
太皇太后面带苦笑,看向沈夙媛的眼里倒是绽开些许真正的笑意,露出宽慰而想念的表情抚握住沈夙媛手背道:“人老了没辙了,这病来的凶啊,这把老骨头就扛不住了。不过近些日子皇上替皇祖母请了几位御医瞧了瞧,倒是好些了。”
“夙媛不孝……夙媛都不晓得皇祖母身在病中的痛苦……”沈夙媛望着太皇太后苍老惨白的脸心里难受,声音略带哽咽。
太皇太后见她这般,反倒比她还受不住,连忙道:“好了好了,都已大好了,这不都说了怕会染到你们小辈身上,因而才要避讳着些的么。这几日御医也说过,多半是这阴雨气候闹得,都老毛病罢了。再说皇祖母这一大把年纪了,这命啊早就交给老天了。”
“呸呸呸!皇祖母的身子还麻利着呢!”沈夙媛说着,又有股心尖紧抽的滋味,勉强咽了口气咧嘴笑,贴着老人软声软气的样子,“您最少……也要活上个一百岁吧,到时候夙媛还要生个女儿给您当小棉袄……”
“咳!”朱炎本一直在旁沉默地瞧着祖孙俩说着体己话,那是一幅何其和睦温馨的画面,他极少见到沈夙媛有这样乖顺服帖的时候。在他跟前她就像是心里藏了只刺猬似的,总要时不时用那尖刺扎他两下方才舒坦。朱炎是气,却又不能真拿她如何。然而眼前依偎着皇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