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手拿出来和白莹拥抱了一下，她忘记这个房子已经不属于她了，她也没有大门的钥匙。常俪突然有些抗拒走进这道门，如果不是为了给常宁和白晶扫墓，她大概都不会回来。

    韩平正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图册教韩昱认动物，韩昱听见声音转过头看常俪，韩平在一旁说：“这是你的小姑姑，喊姑姑。”

    常俪朝韩昱摆了摆手，“小昱，还记得我吗？”

    韩昱当然是不记得的，他什么都没说就转回去看他的画册了。

    常俪把行李箱提进小卧室，里面依然保持着儿童乐园的风格。常俪估摸着这房间只有晚上睡觉时才属于她，白天还是要被韩昱霸占的。果不其然，韩昱颠颠地走进来想要把常俪推出这个房间，常俪也不能跟个小孩儿较劲，她只好从房间里退出来。

    中午韩锦和李淇也来了，大家一起吃过午饭，李淇就带着韩昱去小卧室午睡，韩平回了大卧室，常俪只好坐在沙发上和白莹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直到下午韩平从卧室里出来，常俪才接替着进去休息了一会儿。

    常俪没休息多久，客厅里韩昱的早教机响个不停，一会儿唱歌一会儿读诗，老房子隔音差，她被扰得实在睡不着了只好起床。

    韩平和白莹两个人正围着韩昱转，三人一句一句地唱着儿歌，手上还打着节拍。常俪走过去对白莹说：“小姨，我下楼去买点明天扫墓用的东西，过一会儿回来。”

    白莹嘴上还唱着呢，她对常俪点点头又回头看她的孙子去了。常俪觉得自己和房子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她等不及穿上羽绒服就拿包出了门。

    外面的空气十分冷冽，常俪深呼吸几次觉得舒服多了，她没去小区附近的超市，而是慢慢逛到了市中心。

    市中心热闹得很，不仅是商店里，就连店外都支起了很多摊子卖各种各样的年货。常俪抱着打发时间的目的随便进了一家商场，里面大多是带着孩子来买新衣服的妈妈。常俪关于过年买新衣服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了，算一算，白晶最后一次带她买新衣服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十几年竟然这么快就过去了。

    逛完商场，常俪又去路边摊上吃了点东西。过去她吃这些东西被白晶发现是要被骂的，但是那个年纪的她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妈妈的味道，只要在外面吃东西她就吃得格外多，为此常宁总说她没出息。

    常俪只吃了一串炸丸子，当年觉得惊喜的美味现在吃起来也不过如此。她在炸丸子的小摊旁边买了串糖葫芦，然后不顾形象地边吃边往“家”的方向走。

    常俪在楼下遇到了接韩昱回家的李淇，他们三口人通常在自己家里吃晚饭。白莹开门的时候手上还沾着土，看样子她刚刚正在择菜，常俪放下东西就进厨房给她打下手去了。

    晚饭过后，常俪好好洗了个热水澡。韩平和白莹在客厅里看电视剧，为了韩昱他们白天连电视都不开，生怕韩昱看到听到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

    洗完澡常俪就回了小卧室，床上放着白莹拿出来的干净的床单和被子。常俪把玩具拨到床的一边，然后直接将床单盖了上去。床单下面突起了一半，常俪也不去管它，反正明天早上都要收起来，现在铺得再整齐也没什么用。

    躺在床上常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签火车票，才回来半天她就已经受不了了，她觉得自己在这里是个多余的人，连睡觉的床也只在晚上才属于她。常俪原本订的是初五的火车票，刚好初六到北京休息一天，初七上班。返京的票越接近假期末尾越难买，常俪当初买到只是运气好，现在要改签她当然有些舍不得。可是一想到身下的床、整个房间、整个房子都与她无关，她甚至连把钥匙都没有，常俪就直接将火车票改签到了初三。

    第二天扫墓是常俪一个人去的，她只在墓前说了说户口的事儿，一年来她经历的事当然有很多，不过她认为值得跟常宁和白晶说的唯有这一件。今年的出租车师傅比较有良心，常俪烧完纸出来他还在停车场等着呢。常俪让师傅把车停在市中心，她准备在外面一直蹭到晚上再回去，早上出门时她就和白莹打过招呼了，理由当然是去同学家里。

    晃晃悠悠到了除夕，常俪不能在外面逛荡了。不到十点，韩锦和李淇就带着韩昱过来了。常俪不知道是带孩子太累还是韩锦和李淇太懒，总之她觉得这对夫妻的想法就是只要韩平和白莹可以帮忙带韩昱他们就绝不自己看。

    韩昱一来常俪就失去了自己的地盘，韩昱霸道得很，即使他不在小卧室，他也不让常俪在里面呆着。前两天常俪试着突破韩昱的“防线”，没想到韩昱张口就嚎，吓得常俪只好主动退出他的“领地”。

    韩平和白莹在厨房里备菜，如果不是因为厨房太小，常俪也想进去和他们一起做菜。韩昱的亲爹亲妈来到这就不管他了，两口子动作一致地拿着手机抢红包，只剩下常俪和韩昱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韩昱见没人陪他玩就颠颠地跑去找他的爷爷奶奶了，白莹怕韩昱在厨房里磕着烫着就把他赶了出来。韩昱出了厨房就开始嗷嗷叫，眼泪也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白莹在厨房里喊：“李淇，过来哄哄小昱，大过年的别让他哭，不吉利！”

    韩锦抢得正起劲，白莹不喊他他就好像忘了自己有这个儿子似的，李淇只得放下手机把韩昱抱回来哄一哄。

    韩昱本就是为了吸引大人的注意力才哭的，李淇一抱他他就止了哭声。李淇舍不得丢开手机陪韩昱玩，她只好左手搂着坐在她膝上的韩昱，右手继续点屏幕抢红包。韩昱觉得无聊就从李淇的膝上扭下来蹭到韩锦这里，韩锦不理他，他就一把抓过韩锦的手机扔在地上。

    韩锦生气了，他站起身指着韩昱：“韩昱，你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礼貌，谁让你摔我手机的？”

    韩昱本来是理直气壮的，可是被韩锦这么一吼他就害怕了，他用尽所有力气嚎出比刚刚还高一倍的音量来，声音大得惊动了正在厨房炸藕盒的白莹。白莹急急跑出来，“你们看着小昱，别让他哭了，过年了，喜庆一点。”

    韩锦还气着呢，他根本不理会用手抹眼泪的韩昱。李淇只能再一次放下手机把韩昱抱过去，这回她认认真真地陪韩昱玩了一会儿，有了亲妈的关注韩昱总算是笑了出来。

    为了韩昱，即便是过年，电视依然是关着的。常俪无事可做，刚好看全了这出闹剧。其实常俪是最闲的人，但她并没有帮忙照顾韩昱，不是她袖手旁观，而是韩昱根本就不认她。常俪每次抱韩昱，韩昱的双手都要往她脸上招呼，若不是韩昱没什么指甲，常俪恐怕已经毁容了。

    常俪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