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和卫生间。房子的装修不错，而且厨房配了明火炉灶和烤箱。这样的公寓租金自然不菲，不过杨易说他和童舟——他的室友申请了男同情侣房补，所以还算可以接受。

    杨易捧着电脑向常俪展示公寓的时候，刚好碰见了正在厨房的童舟。杨易先和童舟打了个招呼，告诉他自己正在跟女朋友视频，接着他把电脑的摄像头对着童舟说：“这是我的室友童舟。”常俪对童舟说了一声“你好”，童舟点点头，也回了一句“你好”。

    童舟不在自己的房间，杨易不方便和常俪在他和童舟共用的空间聊天，于是他回到卧室把电脑放在桌前，然后坐下来对常俪说：“万圣节我们有两周的假期，我和童舟打算一起去巴黎玩。”

    巴黎，浪漫之都。在很多学法语的人眼里，巴黎就是圣地。常俪的法语老师曾经生活在法国南部，自然看不上巴黎。在她的老师看来，巴黎就是脏乱差的代名词，经常见不到太阳，治安也是一言难尽，相比之下，南法就是天堂，全年阳光普照，大海一望无际。常俪心里向往的是风景宜人的南部，不过她对巴黎多少有些好奇。

    杨易要了常俪的地址，说到时给她寄明信片。

    杨易刚到法国时，感觉真的是五味杂陈。不要说他生活的格勒，就连巴黎都比北京差一大截，刚过海关看到戴高乐机场的全貌时，他的心都凉了。

    等杨易到了格勒，他的失望又一步步加深，格勒还没有他老家的城市大。他是晚上8点下的火车，可是走在外面的街上，竟然连个人都见不到。不管是市郊的宿舍，还是市中心的公寓，周围都安静得可怕。周末无聊时他到外面随便走走，却发现只有一两家咖啡馆和面包店开着门。虽然在国内时他了解过法国的情况，可是听说和亲眼看完全不是一回事。

    过惯了国内喧闹的生活，杨易很难适应国外的安静，语言学校入学考试时，法国的老师问他：“你对法国的印象是什么？”杨易说：“安静，太安静了。”本来他想自己租一套公寓，这样等到明年常俪来的时候，他们刚好可以同居。可是杨易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安静，于是他在战法上找到了童舟，两人便一起租了这间公寓。

    杨易下定决心，一定要鼓动常俪到法国来，他觉得只有这样他在国外的生活才不会那么难以忍受。除了初到法国时他对常俪表达过关于学生公寓的抱怨，之后他一直卖力地宣传法国好的地方。在巴黎旅游的时候，杨易给常俪寄了很多漂亮的明信片，试图用美景打动她。他拍了很多照片上传到校内，并把自己在爱桥上挂锁的照片@常俪，单方面约定他们一定要一起去再挂一把锁。

    常俪已经到了考研的最后冲刺阶段，杨易的照片她只在休息时匆匆一览，并没有领略到杨易说的那种沉淀的美感。等她收到明信片，她发现杨易引用了海明威的一句话：假如你有幸年轻时在巴黎生活过，那么你此后一生中不论去到哪里她都与你同在，因为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杨易在最后又加上一句：我在这里等你，je t’aime。

    自从杨易到了法国，他就开始不遗余力地向她传播法国的种种美好之处，简直恨不得她能放弃考研，直奔法国去找他。对此常俪不置可否，她把杨易描述的美景美食当作一种舒缓，每当累时，只要想象一下那些画面，她便能获得短暂的放松。

    清华果然是名不虚传，题目难度让常俪简直有种裸考的感觉。两天的考试结束，常俪感觉自己被扒了一层皮。离开考场她刚打开手机，杨易的电话就进来了，“考得怎么样？”

    常俪已经累得没办法判断自己考得好还是不好，她说：“不知道，题目太难了，专业线不知道能不能过。”

    杨易的心底有点高兴，不过他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温声说道：“这几个月你这么辛苦，肯定考得不错，只是刚考完你心里没底而已。不要再想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常俪应下：“我和林筱去吃饭放松一下，今年我要早点回家。”

    杨易心里打了个突，他一直想要促成常俪去法国，却忘记考虑她的家庭同不同意她出国。去年过年的时候，他想返京之后跟常俪聊一聊她的家庭，结果回到北京后他把这件事给忘了。刚刚常俪的话勾起了他的回忆，可是眼下并不是能谈这件事的时机，他只能应和两声作罢。

    常俪和林筱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听说有个考中传的学生从考场出来就卧了轨，常俪有些不寒而栗，她不知道如果考不上的话她要去哪里，总不能从北语的宿舍楼上跳下去吧。

    林筱考得还不错，常俪心里有些失落，她知道自己该为林筱感到高兴。但是假如林筱考上清华，而她被调剂到不知什么学校的计算机系，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这种落差。

    回家之前，常俪把自己的物品整理了一遍，还有半年她就要离开这里了。在北京的三年半，她学到了很多东西，认识了一些人，见识了一些事。常俪觉得虽然很辛苦，但是这几年她生活的精彩程度也是过去十几年比不上的。如果常宁和白晶看到这一切，大概也会为她高兴吧？不知道曾经在他们的设想里，她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呢？

    明年下半年的去向未知，常俪心中充满茫然，她想去常宁和白晶的墓前和他们好好倾诉倾诉，祈求他们能保佑她考上清华。

    整理书架的时候，常俪又看到了余恒送她的那三本书，她把这几本书塞进箱子里，准备回家无聊的时候再读一读。

    常俪还没来得及和白莹说她回家的时间，白莹的电话就先打来了。白莹先寒暄了一番，问她学习忙不忙，什么时候放寒假。常俪第一次酸溜溜地想，到底不是父母，大四的学生哪还有课，想装作关心她也不能这么假啊。

    绕了半天，白莹终于进入了主题，她问：“小俪，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小姨有事要跟你商量。”

    常俪心里咯噔一声，白莹能有什么事要和她商量的，不过她忍住没问，冷静地说道：“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白莹有了确定的消息，一颗心便放下来，她又问道：“你的火车几点到啊，小姨去火车站接你？”

    她都大四了，白莹第一次想到要去火车站接她，常俪觉得有些讽刺，她说：“不用了，小姨，等我回家收拾好了就去你家蹭饭。”

    该来的躲不掉，常俪也想知道白莹到底要跟她商量什么。看着外面漆黑的冬夜，常俪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学校的破暖气。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法国政府给长期居住在法国的人（包括法国人和外国人）提供房屋补助，当然这需要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