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抬脚一看,脚心上留着不少刮痕。
这是何时留下的?
恰好此时半夏拿着药膏进来,说是要替她疗伤。
半夏唠唠叨叨的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她隐约记起一些,却还是有些记忆抓不住。
将侍人都打发后,她握着笔将自己还有印象的事情记了下来,也包括昨日的事。
她找不出令自己失去记忆的原因,只能将剩余的记忆保留。
从这日开始,她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脑中还存留着的记忆默写下来。即便她已经很努力的回忆,努力的避免昏睡,可那纸上的字却是越来越少,她留下的东西越来越少。
有一日,她患了风寒,半夜咳嗽,将临睡前喝下的汤药吐了出来,第二日醒来时便发现纸上的内容同头一日相比,出入不大,思索一番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那碗药汤,她真的不该喝,可她已经喝了数日,只怕也早就是饱受荼毒了。
十月的夜还是有些凉,她赤脚站在青石地板上,寒气从脚心升起,脸上也有些凉,她移开视线,纸上的墨色已经渲染开,轻轻一搓便会碎掉。
何时落下的泪?她忘记了什么?越是去回忆,却是徒劳无功,深深挫败感袭来,她无力的躺下,打算随波逐流,得过且过。
地上的凉意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的大脑突然飞速的运转起来。
她明白了,血蛊!
是了,白霏霏每日都要喂她一碗血,便是用自身的血作为引子。
只要她体内的血一刻还在流动,她便会受到子蛊的控制,她的记忆也会如流水一般逐渐消失。
志怪小说中的妖精舍不得心爱的书生死亡,便会用此法续命,忘却记忆便能长生。
可是人世间当真有此法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得阻止,她不能让在这个蛊存活下去。
第二日,白霏霏再来探望陈嘉时,察觉陈嘉对她的态度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嘉嘉,我是谁?”
眼前这人的身份,陈嘉的确不清楚,但那不是她现在需要了解的,她如今的任务便是掩藏自己。
她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是皇上。”
白霏霏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朕是皇上,是你的天,是你这一生的依靠。”
缩在袖子里的拳头逐渐捏紧,陈嘉倒了一杯茶,敬给白霏霏:“皇上便是我的天,是我一生的依靠。”
白霏霏得了奉承,十分满意,将那杯茶水饮下,只是情绪没有预料的那样兴奋和激动。
直到走出清凉殿,她还有些恍惚,她终于得到了一直期盼的东西,却没有任何的喜悦,心头却好似失去了一样东西。
很久以后,她才明白自己那时的想法。她失去的是真实。
从她戴上面具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失去了真实。
不知是因为得偿所愿,还是因为足够自信,她撤去了对陈嘉的监视,任其在宫中自由畅行,来去自如。
陈嘉得了自由,便开始不安分。
夜里睡觉时,将窗户大开,躺在地板上睡,寒气侵体,这般折腾下来不到两日便倒下了。
白霏霏得知陈嘉病倒了,来瞧了一趟,传唤御医过来诊治,得知只是感染风寒,便不是再上心,嘱咐御医好生诊治便再没了消息。
白霏霏如今反倒摸不太清自己对陈嘉的心思,若说喜欢,倒是没了最初那般迫切和真挚,若说没了感情,她也舍不得放手。
当一个人朝不保夕,生命没了保障时,何谈感情?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谋生,将生命的长度延长,至于宽度和广度,从未想过。
当外在的需要得到满足时,她才会去追求其它的东西。
她不是贵族,她不配谈风花雪月。
她最爱的还是自己,也只有自己不会辜负自己。
陈嘉病重久治不愈,白霏霏又不十分关注,宫中的人见风使舵,伺候越发不上心,传言间更是夸大其词,陈嘉得了不治之症的流言愈演愈烈。
有几分权势的宫女见上头没有指示,便自作主张将陈嘉赶到一座荒僻小院。
掌灯时分,外头下起了大雪,积雪压在枝头,时不时能听见树枝断裂的声音。
嘎吱—小院破败的门扉被人推开。
“你终于来了。”
陈嘉看见来人眼神一亮,露出有些意外的笑容。
“这么久都得不到你的回信,我还以为你要拒绝我呢。”
林瑜弹去肩头的雪花,将怀里的药包扔到陈嘉面前,“你要的药。”
陈嘉打开牛皮纸,捻起几味药材,闻了闻味道,确认无疑后,点头谢道:“谢谢表哥。”
她病重时,林瑜来探望过她,她便递了纸条给林瑜,拜托对方弄几味药材进来。
她幼年时身体孱弱,在云南养身子,期间用过无数补品,顺便将药典也背熟了,想要找出几味药材暂缓血液的流动,也不是难事。
只是切断了心脏的供血,首先伤害到的便是她本身。
陈嘉起身进了厨房,将药材倒入瓦罐,掺水生火。
林瑜看见她的动作,眉头一跳,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瑜一向不喜欢这个表妹,凭什么表妹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宠爱,她就得在战场是拼杀?她好不容易回府,家中姐姐、母妃关心的也是表妹。
王府出事时,姨母家的人却是袖手旁观。可这个表妹现在却是她为数不多的亲人了,她不能看着表妹自找死路。
那些药材她初时瞧着有些眼熟,便问了御医里面的用途,对方解释这里面的大多数药材是治疗外伤的,止血化淤,还有几味药材则是宁神助眠的。
她不太懂,但她知道那些药材是外敷的,不可煎水内服。
“治风寒啊。”
陈嘉怕林瑜再追问到底,便将她赶走。
汤药服食了三日,她便感觉不到周身疼痛,血液流缓的速度放慢,逐渐沉淀,记忆终于不再消逝。
她想她终于可以去查那个冒牌货的来历了。
***
白霏霏抽空去了一趟相国寺。
她原本想的是扶植明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