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潮气的头发,先上邮箱看看公司那边有没有新指示,再登录聊天工具。
她这8个月一次都没有联系上莫嘉欣。虽然即时通讯不即时,但是她以为至少会收到她的一封邮件。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这个人就像蒸发了似的,有时候睡到半夜醒来,方言会不自觉地想到她,想起她们俩相处的片段,之后就是陷入了怀疑,难道这个人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所有一切都是幻想?似乎没有什么能证明,她曾经爱上过这个眼睛明亮的女孩,即便她还记得在这双明亮的眼睛里曾清晰地印着自己的倒影。
那段时间手机沦为了播放器,程丽每次都会在网吧里下好多的歌和电影带回去。
有一首叫《鱼罐头》的歌,方言第一次听到就惊为天人,为什么能有人这么准确地写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那歌词是这样唱的:几个月前你还说爱我/没有我不能活/现在你都不跟我联络/连通email都没有/一开始每天都唱情歌/没多久正眼就不看我/难道是我已变成鱼罐头的时候请你打个电话给我/只要动一动手指头/不会再让你有太多等候/虽然我只是鱼罐头/却可以陪你过得比较久......
也许是听这首歌听得太多,也许只是图方便,她们最近吃遍了各种鱼罐头,豆豉鲮鱼、茄汁沙丁鱼、油浸三文鱼、咖喱金枪鱼,只要焖一锅米饭把鱼肉捣碎了拌在里面,就是香喷喷地一餐。
鱼罐头是多好的一种食物啊,只是如果有新鲜的食物可选,没人会吃罐头吧。
十点半的周末,t城的年轻人才刚起床,q/q好友里就没有几个人在线。除了那个缺斤少两,方言十次上线能遇见他八次,每次都是这个时间他的头像就开始闪烁。
“方老师,你又进城了。”
“嗯,一周一歌,与君有约。”
“今天山里有什么新动向,快来跟我分享一下。”
“这几天好冷,好像要下雪了。”
“孩子们还乖吗?”
“有个大孩子在课堂上抽烟,我走到他面前,他还递给我一支,问我抽吗?我惆怅死了。”方言发了个愁眉苦脸的头标。
“哈哈哈,那你后来怎么处理的?”
“我请他出去了,他倒是没反对,大大方方走出去,在操场上玩了一上午。后来叫都叫不回来。”
“这熊孩子。”
“可不是,吴校长后来找我谈话,让我注意方式方法,还是要让孩子走进课堂,而不是走出课堂。”
“说的也对。”
“这里的星星很漂亮,一到晚上,爬上山,满天都是星星,而且每一颗都那么大、那么近,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到。可是白天的时候,到处都是山,望不到头,山上是黑黢黢的岩石和光秃秃的树杈,有时候也会让人心生绝望。好像永远也走不出去。”
“你也会心生绝望吗?”
方言抬起头看看四周,烟雾缭绕的网吧里,都看不清对面人的脸,“有时候会吧。”
“因为什么?”
“总感觉某些人跟星星似的看起来很近,实际上有几万光年那么远。”
“某些人?还是某个人”
方言老实地说:“后者。”
“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心里有很多秘密的女孩。”
方言发了个点头的头标。
“她到最后还是向你敞开心扉了,不是吗?”
方言想起那天,心就疼起来,“门打开了,又关上了。”
“多给她一点时间吧,她也许已经尽力了,只是还需要多一点的时间,来把障碍搬开。”
“连个告别都没有就这样消失了,也许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终其一生。”方言打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酸疼酸疼的。
“你真的这样认为?”对方发来了一个调皮的表情,“我倒认为你们从未道过别,恰恰是因为不能结束。”
“可我们分手了。”方言叹口气。
“妹妹,我不太了解你们之前是怎样相处的,我也不太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但是问题的关键不是她而是你,你放下了吗”
“没有,在我心里,她还是那个最亲近的人,是填满生活里每一个空隙的人。就好像我吃个胡萝卜,就想起她不爱吃,站在山顶上看风景,就希望她也能在。”方言多想把这些话说给她听,却只能对着电脑后的朋友倾吐自己不会跟别人提起的心事。“你说我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顺其自然。既然你爱她,你就继续爱好了。没人能阻止你的内心世界,无论是她还是你父母,谁都不能跑到你心里命令你改变。”
“你是说爱情是我一个人的事。”
“嗯,对于她而言,她不是也在另一个城市默默地爱了你四年。爱是很自我的事。”
方言想了想,突然觉得很轻松,“哥哥,你真了不起,一句话就让我解脱了。”方言发了个棒棒哒的图标。“不管她还爱不爱我,只要我还爱她,我就继续爱好了。”
“直到有一天你遇到一个人”缺斤少两回复道,“他能占据你生活的每一个空隙。”
方言释然了,“谢谢,我过去是钻牛角尖了。”
对方回了一个笑脸。“那下周见。”
方言也微笑,“下周见。”
她关闭了q/q对话框,看着屏幕上自己的脸,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早已被思念吞没了。
情感需要寄托,她的情感没有出口快要淹死自己了。
不行,她要自救。
方言点开邮箱,开始给莫嘉欣写信:
嘉欣,见字如面。
上次见你还是初夏,此刻已经是隆冬季节,久违的寒假就要来了。
方言从兜里掏出纸,把在冷热刺激下失灵的鼻子,好好揉了揉,又接下去写:
这儿的生活不好不坏。
孩子们对我们很好奇,常常跑来问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熟悉起来以后大点的孩子还会带我们上山抓鱼,指着树根上长出来的蘑菇,告诉我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夏天我亲手抓了两条小黑鱼养在罐头瓶子里,只能喂点捣碎的米粒,然后大的那条为了改善伙食把小的吃了。
现在一条鱼孤零零的用嘴撞瓶壁。常常被我嘲笑,看,图一时口快,你个笨蛋。
秋天的时候还有孩子中午过来看书的时候,放下一捧绿绿红红的果子,酸甜的。问他们是什么,他们只会说当地的发音,问了几遍我也没闹清楚到底是什么,不过挺好吃的,我和程丽一人抓一把,一晚上就吃完了。
这里什么都很好,就是太冷了,冬天的风呼呼地在窗外吹,跟闹鬼似的。
我床边的窗子紧邻着一条大道,总有人或动物经过。有天晚上窗户外面窸窸窣窣地,一个高大的影子投印在窗帘上,吓得我把程丽拍醒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