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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了,以前跟她相处,总觉得她是小心翼翼的,是谨言慎行的,如今坐在这大排档里,她挽着袖子,大声的笑,岔开两条腿,一会儿翘着,一会儿搁在旁边的椅子上,肆无忌惮地弯着眼,说话声音也高亢,李希伯觉得,这才是真的丰荛,是最快乐的丰荛。

    看着她高兴,他也跟着高兴。

    各自喝了两杯啤酒,烤串还没吃完,丰荛又点了两杯酒,酒下肚,什么话也能讲了。

    李希伯问:“既然不回家,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为什么不选择到我那儿做?”

    丰荛抬着眼皮看了他一眼,分开一串羊肉串,递给李希伯一串,自己咬了一串:“你做服装的,我知道,特别高端的那种。我不是不想做,是不能做,没资格做,我喜欢服装这一块,我会踩缝纫机,自己也可以做些简单的衬衫裙子,但是最常见的那种,最普通的款式,配不上你那里的要求。”

    “我这儿有人,你可以跟着他们学。”李希伯说。

    “是啊,我要学,所以我回到这里就是来学的。”丰荛笑嘻嘻地说,把铁签横起,把羊肉都咬完了,铁签往旁边一丢,拍了拍手,端着啤酒杯喝了一大口。

    “来这儿学?”李希伯皱眉。

    “嗯。”丰荛点头,又笑,“你不知道,我跟你们的起点不一样,我没上过大学。”

    微微皱眉,却还是笑着的,笑容有些难过,又有些随意。

    “以前考虑过上夜校,成人自考,但仔细想想,我不喜欢那样。我觉得既然要学,就要跟你们一样。那里呆不下去了,所以我回到这里来,我想去我读的高中看看,弄个学籍,参加高考,正儿八经地考上个大学,拿跟你们一样的文凭。”说完,抬头看李希伯的表情,他的表情是吃惊的,有些不可思议的。

    “是不是有点疯狂?我二十四岁了,人家都大学毕业了,而我还要去参加高考,读个四年,二十八岁。哈哈,我也觉得很疯狂,但是……我要学就要学好的,要做就要做好的。我在那个城市呆了四五年了,我在谷望南身边三年了,我意识到我的学历挺低的,知识少,想学点好的,但是知识不够,还是力不从心的。我年轻,年轻就有点好处,随时可以重新来,可以着手去做!我在那个男人身边,见识了太多东西了,他塞给了我很多资源,我拥有这些资源却没办法利用,让我觉得挺困扰的,所以,我这次下决心了,我要学东西,考文凭,这社会,文凭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却是敲门砖,多多少少还是会拥有一些生存技能,我明白我需要的是这个。”丰荛说到最后,倒不像是在对李希伯说的了,像是在对自己说,一边说着一边喝啤酒,越喝越觉得口干舌燥的。

    李希伯不说话了,低头考量着丰荛的这些话。

    他觉得丰荛有这样的决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她不迷糊,她至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算没让她遇到那个男人,她最后还是会下这样的决定。只是那个男人在三年的时间里,给了她一注迷幻剂,耽搁了她下这个决定的时间,但也成了她现在这般果断的催化剂。

    凡事都是一把双刃剑,人与人的相处也是。

    爱你,迷惑了你,耽误了你。爱你,催化了你,成长了你。 李希伯为丰荛的想法感到震撼,与此同时,是折服。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在二十四岁的时候决定把自己缺失的都弥补回来的。想想,又觉得特别的心疼。

    李希伯更为冷静:“你做什么决定我自然是支持的。但是,第一,重新高考,你有时间吗?确定能考的上吗?第二,考上了,你考哪儿?做什么?第三,你等于空白了将近五年的时间,你不觉得这样的规划有点迟缓吗?”

    “我要考到你们那儿去,以高一点的身份回去。”丰荛抬起头,语气是笃定的,“考跟服装有关的,如果我考上了,毕业后出来,你再邀请我,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你,进你那儿工作。生活费学费的话,谷望南给我钱足够我维持这段时间了。”

    说完,低下头,把杯里的啤酒喝干了,招招手,又要了两杯。

    她把事情都想好了,可见不是一时冲动下的决定。李希伯看着丰荛,觉得这女人全身都充满了能量,打不败的,压不塌的,压塌了,她哭一会儿闹一会儿,隔个两三天再见她,她会比以前更强壮,更有冲劲儿。

    李希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行。”

    宠溺的,温柔的。

    一刹那,丰荛看着他晃了神。在闹哄哄的大排档里,周围都是三大五粗的汉子划拳的声音,他伸手来抚摸她的头,这个动作多么的熟悉,谷望南对她做了千百遍,也是这般的宠着她,由着她的。

    她在这一刻怀念死了谷望南,特别的怀念,因为彻底离开他了,在这个镇子上没有跟他在一起的回忆,没有关于他的任何味道,因为没有,所以尤其觉得空洞。

    老板娘把啤酒端上来,丰荛捧着就喝,酒滑过喉咙,死命地灌下去,才能把这惨不忍睹的回忆和怀念都吞回到心里湮灭起来。

    所以,在失去一个人的时候去喝酒,不是折磨自己啊,是觉得这样能把一个人大口大口地湮灭掉,忘掉。

    丰荛喝醉了,喝了第四杯的时候,她笑完了哭,哭完了笑。李希伯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实在觉得可爱。结了账,把她拉起来,想要背她回酒店。

    丰荛的脸红彤彤的,喝下去的酒精全上脸了,摆手,大声地说:“不用!你扶着我,我能走路,走回去!”

    李希伯被她逗笑,扶着她的肩膀,带着她跌跌撞撞地回旅馆。

    她的肩膀窄,骨头烙人,仰头冲李希伯打了个酒嗝,一阵酒气。

    “好好走,台阶,小心。”李希伯揽着她,生怕她跌着,丰荛歪歪斜斜地走着,把重量都倚在李希伯的身上,卫衣的领口大了,滑到了肩下,李希伯赶紧又给她拉上。

    走到十字路口,丰荛笑嘻嘻地敞开双臂:“啊啊啊啊,我又回来了!”指着对面一幢房子,“三楼是我的公寓!”

    眼睛活泼俏皮。

    李希伯无奈地笑:“这是江西。”

    丰荛听着,转头看他,活泼俏皮的眼角一下子哀伤起来,一下子蓄起了眼泪。她猝不及防地蹲下去,像鹌鹑似的缩成小小的一坨。李希伯吓了一跳,以为她难受了,想吐了,赶忙去拍她的背,但蹲着的丰荛却是哇的一声哭起来:“谷望南!我等你跟我结婚等了三年!!!!”

    李希伯的心猛烈的一揪,说不出话了。李希伯把丰荛背回旅店里,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她一咕噜又坐起来,脸色通红,眼睛泪汪汪的,李希伯觉得,这时候在她的脸上咬一口,味道一定是水嫩水嫩的。

    “我跟他认识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