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是男人,眼神是能吃人的,一点淡淡的眼神瞟过去,就能让你区分出他的身份阶级来。
迎着谷望南的眼神,李希伯勾着嘴角笑笑,毫不在乎,开门上车。
谷望南走进服装店,看着箱子里对着的衣服,不说话,低头,从包里拿出文档,直接放在柜子上,他来的直接,直奔主题:“不管怎么样,给过你的东西就收下。”
文档递过来,是她还给他的关于郊区房子的三证和房产合同。
这个男人在这几天里似乎迅速地老了许多岁,以前看着丰荛的时候,他的眼睛是笑着的,他的表情是笑着的,他的身体是笑着的。现在,站在丰荛面前的男人,他的五官是紧紧绷着的,绷出来许许多多细密的皱纹。
丰荛自然不会要:“我不需要。”抬手,把纸袋移回谷望南的面前,手按着档案的一角,还来不及往回收,谷望南眼眸一暗,忽然就扣住了丰荛的手腕!
“听话,收下。”他说。
听话……
第五十四章
他的手是粗糙的,手指是有力的,圈住了丰荛的手腕,中指和拇指绕成一圈,特别的有力,这一拉是迅速的,因为迅速,所以力道来得尤其猛,从手腕这一圈开始发烫,烧红了丰荛的脸颊。
谷望南又把手放开了,看着沉默不语的她,这个让他满心怜爱的她,放开的手又渐渐抬起,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我给你的,就是你应得的。”
歉疚也好,补偿也罢,想给你的,都是我觉得你需要的。
这次他是真做好了放手的准备,离开吧,带着我给你的礼物离开吧,即使你离开我,我给予你的也能保障你日后的生活能轻松一点,想到这里,就觉得我没太辜负你。
丰荛的头发是柔顺的,摸在掌心里,会觉得有温度。从头顶轻轻地摸到后脑勺,三下,目光停留在她的头顶,谷望南只有轻轻的皱眉,看不出他的情绪,手又放下了,转身就走。他的背是挺直的,就算离开一个怜爱的女人,他的背也能挺得这样直。傲气,威严。
走出店门,系在门前的铃铛叮铃铃作响,他上了车,发动车子离开。
档案袋就放在桌上,里面的房产证和合同足以让她捞到一大票。
我们分手吧,我只向你收那些碎子钱,大钱我不要,你拿回去。
听话,收下。
爱一个男人是能为他省钱的,这是女人的善良。爱一个女人,是愿意为她花钱的,这也是男人的善良。
这样看来,我们是不是都互相爱着?想想,也算在最后明白的最无悔的道理。
谷望南开车转出街口,面无表情的脸显得太过无言,手指捏着方向盘,捏紧一分,又捏紧一分,车速平稳前行,忽然打了方向盘,踩了刹车,在街口停下。
忽然不舍得离开这个街道,离开了,就不知道何时再能见到她了。
他有千万种手段能知道她的消息,探知她的近况,但是他这千万种手段里面却没有一种是能拴她在身边。
——谷望南,你会离婚吗?
——丰荛,不要问这么傻的问题。
这日子一天一天过下去,每天睁开眼时就像又把刀划在他心口上。早上醒来想起她时,是一刀子,中午吃饭想起她时,是一刀子,晚上搂着董晨荟睡觉时,又是一刀子。
血淋淋。
闭眼,僵坐在驾驶座上,外面忽然响起敲窗玻璃的声音。
谷望南睁开眼,看到李希伯一只手插在裤袋里,笔直笔直地站在外面。
歪歪头,轻勾嘴角,用手指指外面。
——下来聊聊。
谷望南眯眼。
这个年轻气盛的男人,会比我更适合你吗,丰荛?
谷望南下了车,关上车门。
李希伯细细地打量这个男人,鬓角有些白发,不知是自然长成的还是精打细算愁出来的,他用他的年轻气盛在挑战谷望南的意味深长。
谁都没有先开口,两个男人在沉默中窥探对方的神情,蛛丝马迹都能成为撩到对方的先决条件。李希伯是想在谷望南的脸上找到点什么的,但让人可惜又值得让人警觉的是,丰荛这两个字,在谷望南的脸上是无迹可寻的。他就像个平静又镇定的路人,静默又了然一切的站在他面前,让人无计可施。
“我总觉得我该做点什么。”李希伯最先开口,是长叹出一口气的无奈,左手插在裤带子里,有些漫不经心,但两只眸子是深刻的,刮在谷望南的脸上。
谷望南没说话。
“替她揍你一顿?”李希伯笑,眼睛弯起,嘴角弯起。
谷望南仍然没说话。李希伯也没有说话了,弯着的眼睛和嘴角都恢复了直线般的平静,绷着表情看了谷望南许久,走上前,伸出手,右手沉沉地按在谷望南的肩膀上。
力道不大,掌心却透着力。
按了几秒,又把手拿了回去,插回裤袋里。
“恭喜她,以后不会再受到伤害。”李希伯用最平静的声线说了这句话,看到谷望南眼底的波动了一圈情绪,李希伯满意了一些,拿着谷望南那一瞬间波动的情绪,他转身离开,像一个准备汲取果实的战士,那么衣冠楚楚地向自己的车子走去,上车,发动,引擎长鸣出一口长气,昂扬而去。
两个男人,忽然在这一间划出了胜负。谷望南承受了李希伯的那一按,肩膀上沉沉的感觉似乎永远就这么烙下了。
第五十五章
董晨荟一直在等着谷望南回来,窝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手里拿着手机,打了谷望南不下十通电话,关机,她忽然在这一刻清醒地认识到,她的确对这个男人太信任了,信任得觉得,只要她想找他,就一定能找得到,所以她只知道谷望南的电话,却从没有过问过谷望南司机的电话,助理的手机。
有一天他不想回家了,她就无法找到他。
指针指向十二点,董晨荟在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事情后慌了。
右手的五片手指甲已经被修剪干净,这一慌,让她又无措地咬起指甲来,电视播着广告,透了满客厅的心慌。
董晨荟觉得谷望南一定跟那女人在一起,做/爱?恩爱?同床共枕?
从未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没有回家!电话关机!
她的心思是那么的敏感,担惊受怕啊,又觉得自己窝囊不堪啊,你说……这种事,你除了装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呢?但怕就怕在,那么大度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后,那男人的心还是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么怕着,慌着,着急着,差一点就要打给那个女人干脆撕破脸皮的时候,门外有动静了,董晨荟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拖鞋也没穿,急急忙忙冲去门口。
谷望南眯着眼,弯着腰在换拖鞋,脸颊有些红,眼眶里也泛着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