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呼一声。
冷霖风嗤笑,“这有何难?在下赔你一个洞房花烛夜便是。”
说着抱着唐竭往楼上去了。
唐竭惊道:“你你你——你跟谁学的这般油嘴滑舌!”
冷霖风道:“跟唐公子你学的~哎,别乱动,摔了我可不管啊……”
百里研阳等人忍俊不禁,无奈地摇头而笑。
于是一夜好眠,次日清晨,百里研阳便头一个早起,将解药熬了,往楼上尤离房间走去。
然而叶知秋不知何时已坐在楼下,百里研阳忙过去道:“盟主,你何时回来的?”
叶知秋道:“刚到。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百里研阳道:“都无事。只是尤离身上还有残毒未清,服了这药便没事了。”
叶知秋点点头,百里研阳看着他松缓下来的神色,试探着道:“不如……盟主帮在下把这药送上去给他?”
叶知秋骤然明白——
“你知道了……”
百里研阳忙道:“那日我并非有意偷听您和教主谈话……”
叶知秋道:“我也并非要责怪你什么……”
百里研阳道:“盟主要跟师弟道明真相么?”
叶知秋苦笑一声,“实话实说,叶某竟害怕他不认我,又怕说明了会给他徒增烦恼……”
百里研阳道:“师弟他从小吃尽苦头,怎么会不认您?即便一时难以接受,想来假以时日你们定能共享天伦。”
百里研阳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盟主,药快凉了……他多半还睡着,但是还是快点喝药才好。”
叶知秋起身刚要接过药碗,顿了顿,抬脚往后厨去了一趟,片刻折返,端了药,步伐有些沉重地往楼上走去。
叶知秋推门已是极轻的力道,然而那轻微的声音依旧让床上的尤离惊醒,坐起身来望向门边。
“……叶盟主?”
尤离睡眼朦胧,迟疑地唤了一声。
叶知秋不曾想他睡眠这样浅,蹙眉之余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道:“研阳熬好了药,尤少侠快把解药服了吧。”
尤离道:“这样的事怎么劳烦您……”
叶知秋面不改色,“研阳他……还有些事要忙,其余人还未醒,举手之劳,少侠莫要在意。”
说着已走到床边,将药碗递给他。
尤离穿着一件月白色内衬,领口的结扣已脱散了几枚,消瘦的锁骨毕现。两手骨节分明,青色的血管很是清晰,因近日一番折腾,显然有些气血虚弱的样子。
接过药碗一口喝掉,尤离微微一皱眉,叶知秋已从怀里掏出刚刚在后厨找到的一浅色纸包,掏了一枚蜜饯递给他。
尤离似乎无比惊讶,犹记在秦川江熙来房里喝了药后被江熙来直接塞了一颗蜜饯的情形,鼻尖骤然一酸。
这样容易受到感动,尤离也顿感自身的情绪脆弱。
“多谢叶盟主。”
尤离抬手接了过去。
叶知秋道:“少侠好像睡得很不安稳。”
尤离亦有些懊恼,“有时容易惊醒,刚才盟主进来时似乎正做了个噩梦,不是什么大毛病。”
叶知秋拿回已经空了的药碗,温和道:“时候尚早,少侠再睡会儿好了。”
尤离还真是尚有些困意,点头道,“多谢叶盟主关心。”
叶知秋合上房门,轻步下楼。
百里研阳还候在楼下,叶知秋有些怅然,压低声音冲他道:“中午给他炖些鸡汤吧……”
百里研阳笑着应道:“是!”
江熙来起床后听百里研阳说尤离已经服了药继续睡下,只好按耐住性子不去打扰。直到唐竭和冷霖风并肩下楼,大堂里才稍稍热闹一点。
百里研阳在厨房里研究着药膳给尤离补身子。
于是大堂里叶知秋、江熙来、唐竭和冷霖风分坐桌子四边,叶知秋低声道:“休息两日,各位随我去帝王州分舵可好?在这里呆着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江熙来忆起一事,疑云复生,试探道:“晚辈和阿离乃是万里杀弟子,总待在帝王州内恐怕不妥……”
叶知秋道:“尤少侠的身子还未大好,等完全复原你们再离开也不迟。”
唐竭看着叶知秋,心中和江熙来有同样的疑惑,“盟主似乎对梨子很上心?”
叶知秋已察觉这二人的敏感,思考如何解释间,唐竭已道:“晚辈总觉得梨子的眉眼看着很是眼熟,盟主看着可觉得像什么人么?”
江熙来一怔,对上唐竭略带紧张的眼神,脑中仿佛一个霹雳炸开来,脱口问道:“叶盟主那日询问我阿离生母遗物的由来,神情甚是激动,不知是何缘由?”
冷霖风从对话里察觉到关窍,思索之下不觉面露惊诧。
叶知秋闭目轻叹,“叶某的确老了,你们聪慧至此……没错,正如你们所猜测的一样……”
江熙来惊得撑案而起,胸口起伏不定。
“你——你是——阿离是你的——”
虽是心中猜测已久,然一经证实,还是惊得唐竭不敢相信。
“盟主?你确定他——?”
叶知秋向来从容的面色变得有些复杂,不自觉的抓紧了手中“孤鸾”,“尤少侠确是叶某亲子。”
江熙来一个箭步便扑了过去,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和勇气,揪住叶知秋领口将他猛地拖了起来怒道:“混蛋!”
唐竭和冷霖风大惊失色,连忙过去拉开江熙来。
叶知秋脸色发白,江熙来激动如斯,咬牙切齿道:“叶盟主可知你的亲生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睡着的时候亦皱着眉头,拳头攥得紧紧的,醒来时手心都是深深的印痕,初见时我喂他服个药都让他不安紧张,他甚至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他在蜃月楼受尽欺负,五毒的人还诬陷他是个叛徒!他说他自知孤身一人,所有人都已离他而去便给自己取名叫尤离,他说他曾受罚到半夜,水米未进,打杂的老奶奶留了一个包子给他,那就是他活到现在觉得最好吃的东西——”
唐竭和冷霖风听了心中也是酸痛难耐,叶知秋脸上已失了血色,江熙来说着说着便已落泪,“如果阿离有一个父亲,如果有……他要是有个父亲……”
江熙来已失了力气,双手无力垂下,犹盯着呆立的叶知秋,“我常想阿离如果不是孤儿,如果他有父母疼爱,又怎么会是那样孤冷的性子……”
他若有一个亲生父亲,怎会让他受那么多苦呢。
他会知道该怎么去笑,该如何去哭。疼了就要说出来,难受了就有人安慰他。
又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唐竭和冷霖风面带悲戚地对视一眼,前者从小被宠着长大,岂会知道尤离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不自觉紧握着冷霖风手腕,心酸极了。
楼上房内——
尤离低着头背靠着房门,目光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