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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寻了一位好靠山。且就算没有陛下,我们亦不能动她。”相反,他们需将她保护得很好,因为她是最直接的人证。

    萧彻沉默地赞同。

    待两人退下,萧彻将顾霜从椅子上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她怀着孩子,不知比之前重了多少,他却依旧抱得很容易。

    平日他们身高悬殊,顾霜要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如今他们只需平视,仿佛没有了距离。

    她看出萧彻眼底的一抹受伤,轻轻捧着他的脸,就那样认真地、柔和地看着他。

    萧彻忽然笑了笑:“他是我曾经最向往的自由。”

    顾霜温柔地看着他,低声道:“然后呢?”

    萧彻的目光一下变得模糊而渺远,声音却是一如往常的平静:“我身为皇子,不可能放弃一切。但他身为韩国公府的世子,却做到了。他好像一直都是那样的无忧无虑……当年的凤新第一美男子,端的便是潇洒不羁。”

    顾霜透过他的眼神,恍若看见了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贵公子。那样随性的人,可谁能想到他从一开始便有了既定的轨迹,终其一生摆脱不得。

    萧彻渐渐从怔愣中苏醒,想到什么,面有愧色地注视着顾霜:“是我不好,令夫人伤心了。”他不该说这么多。

    顾霜摇摇头,用鼻尖蹭他的额头:“我没有伤心。”

    她搂着他的脖子,慢慢回忆着往昔,轻声道,“我八岁那年,顾府曾差点倾颓过。那时娘亲初入官场,虽有才能抵挡明抢,却无甚心机躲避暗箭,吃了不少亏。最严重的一次是科举查弊。娘亲是会试的主考官,被人参了一本,说是泄露试题。在南国,这样的罪名很重,或许夫君无法想象。总之许多世家大族祸起的根源都在于此。”

    “当时的顾府被所有人盯着。娘亲却没有慌。她问我怕不怕。”顾霜对着萧彻一笑,“我那时还小,能知道什么。当然是说不怕了。然后娘亲突然盯着我,用很认真的口气问我。”

    母女两人的声音仿佛穿过时间,在此刻重逢。

    “你将会在没有父亲的生活里一直活着,或许有一日还会没有了母亲。小霜,你害怕吗?”

    模糊的未来瞬间被详尽的现实描摹得恐惧无边。

    “但娘亲没有等我回答,就说,或许有一日我的身边会失去她的踪影,但总会有另一个人来弥补她的位置,陪着我一起生活,恰如那时她在我身边一样。”

    人事更替,斗转星移。生死祸福,不可预料。唯有平顺纳之。

    她笑看着萧彻的眼睛,她知道里面藏了一片星海。

    他也正微笑地看着她。

    “我很高兴,夫君。陪着我的人是你,陪着你的人是我……所以我们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次日,顾霜和萧彻动身离开九华山,回到大安。

    在离开之前,萧彻带顾霜去了一处地方。那里开着一片蓝色的花。

    顾霜掩饰不住地惊讶:“这就是月夜伽蓝?”有些奇怪,“怎么它们没有被雪盖住?”密密一层蓝色,在这无垠的白色中愈发显眼。

    萧彻注视着蓝色的碎花,慢慢道:“它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变身边的环境。”这几日它们的生长速度很快,愣是破雪而出。

    “真是神奇的一味药材。”顾霜喃喃道,忽然在一片蓝色里看到一抹鹅黄色的身影,“那是——沈医女?”

    萧彻颔首:“她要取些回去。”顿了顿,“姑且作为物证。”

    顾霜微愣,然后轻轻嗯了一声。她握住了他的手。

    轻衣叶木秦昇三人恭敬地立在府门口,等待王府主人的归来。

    他们回来的时候,大雪正在下。顾霜透过雪花,远远就看到黛青、月白和石青的三道身影。

    她们的身后,是屹立的摄政王府。那一夜的大火,终归没有烧掉它的高大巍峨。

    忽然地,顾霜心中生出一抹难言的感动。原来这就是回家。

    轻衣和叶木见萧彻扶着顾霜下来,自是不会多此一举地上前搀扶。皆默默跟在身后,不发一言。

    秦昇迎着他们进去,一边走一边恭敬道:“王爷王妃,饭菜已经备好,可是现在就要用膳?”

    萧彻侧头看着顾霜,语气温柔:“奔波了一日,是不是饿了?”

    顾霜笑着点头,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发觉有些湿润:“再等等吧。我们先回房换身衣服。着凉了就不好了。”

    夜里,萧彻似是有些睡不着。

    明日便要进宫了。

    顾霜一下揽住他的腰,轻声道:“怎么了?”

    萧彻在黑夜里寻到她的额头,亲了亲,抱着她不说话。顾霜也不再问。半晌,他却突然开口:“夫人想知道地道里的东西是什么吗?”

    顾霜微愣,继而笑道:“你要告诉我吗?”

    萧彻抚着她的脸,然后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是兵符。”

    顾霜曾经有过这个猜测。韩旷若想要权力,兵符是最快的方法。只是——顾霜疑惑道:“但凤新和大赫的兵力皆有所属,这个兵符——”

    萧彻低声解释:“那是能够执掌大赫西部八军的兵符。”

    顾霜差点惊坐起:“可西部当年不是被东部打败,两部合并了吗?”

    萧彻纠正道:“是合并,却不是统一。耶律猛的先祖虽将大赫的都城设在了东部的斐犽,并将大战后的残余兵力分为八支,分别委任了自己的心腹,但几百年来,不是每一代将军都会选择忠诚。曾有一位将军,得知当年西部还剩有一支十万人的军队,生了反心。熟料阴差阳错下,这枚令牌却跟着大赫的军队进入了凤新地道,之后更是留在了那里。”

    顾霜不解:“可过去了这么多年,十万人早该化成了灰,兵符又有何用?”

    萧彻赞道:“好问题。这支兵马并不像普通的军队,驻扎在固定的地点。事实上,他们隐藏在民间,各自成家,将自己的秘密传给唯一的孩子。世世代代,无穷无尽。”顿了顿,“当然,也会有人会放弃。但更多的人坚持了下来。”

    顾霜愣道:“那他们岂不是更像——暗卫?”

    萧彻笑道:“对。他们可以做着暗卫的事,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出来,成为一名士兵。”

    顾霜又靠近了他几分,小手轻轻摸着他下巴上的胡渣:“你这几日,就在查这些?”

    “还有别的。”他点了点她的鼻尖,眼里是模糊的笑意,“为夫不在的时候,夫人做得很好。”他几乎无须再有别的吩咐。

    顾霜向上挪了挪,笑着抵着了他的鼻尖,桃花眼里浮着浅浅的绯色:“恩,谁叫我是顾霜呢?”

    良久,萧彻忽然低声问道:“夫人可喜欢北方?”

    马车里的坐垫柔软干净,四壁光洁,金黄的日光从车两侧的小窗里透了进来。面前的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