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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

    北渚此时已明白顾霜的用意,恭敬道:“属下会将现场再仔细查探。”以察看有无旁人的踪迹。

    顾霜看出他恭敬中的小心,一时五味杂陈,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淡淡点了点头。南泽重伤一事实在她的意料之外,毕竟先前几次交手,韩縢都留下了些许余地。许是他如今已生出几丝不耐,所以特地用南泽向她示威。

    眼下他既得了唐芍,想来进入凤新地道只是时间问题。

    顾霜想了想,轻声道:“闻大人。”

    几乎是话音刚落,面前便落下了一个身影。正是王府暗卫之一的闻雀。萧彻将他放在了顾霜身边。

    与南泽北渚不同,闻雀的脸上并未有甚遮挡之物。他长相平平,属于需多看几眼也未必能记住的那类人。

    但他很是忠心,对待她恰如对待萧彻。

    “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顾霜微微一笑:“我需要闻大人派人看着一个人,他若有任何异动要立即告诉我。”

    “不知是何人?”

    顾霜嘴角笑容愈发扩大 :“南国左相,顾染。”

    长乐宫的东侧是萧琉的寝殿。他年龄虽小,早起的习惯却已养成。可今日,辰时已过一刻,穆东仍未听见什么动静。

    还好是休沐日,卫绍又随军出征,新的骑射老师还未定下,萧琉的上午尚算空闲。但这样的事如何都不能传出去。

    穆东略一思量,对身边的小宫人吩咐了几句,这才轻轻将门推开,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萧琉仍躺在床上,却睁着眼,未有睡意。他听见了声响,淡淡道:“是穆东吗。”

    穆东忙加快了脚步,小跑至龙床前,语气担忧:“陛下可是身有不适?”

    萧琉摇摇头:“朕很好。”

    穆东脑中白光一闪,忽地明白过来,却不知如何安慰。他这一生,是不可能再喜欢上谁,又或是被谁喜欢了。

    殿内的龙涎香细细散开,萧琉闻着这馥郁的香气,再度闭上了眼睛。他其实更喜欢栀子花似的浓香。茂盛而单纯。

    穆东静静看着萧琉在龙床上小小的身影。龙床很大,黄色漫布眼底,桀骜的龙四处盘旋。这里明明是凤新最尊贵的地方。可他偶尔也会觉得无力和乏味。

    正神游间,萧琉的声音复又响起:“穆东,昨夜朕梦见她了。”

    穆东没有说话,萧琉倒并不在意,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以前朕一直不敢梦见她,害怕夜里不慎说出了她的名字,会为她招去祸患。毕竟,她已经足够单纯了。如今她快要嫁人,将要作他人妇,朕以后仍是不能说出她的名字。是以昨夜梦见了,便就想一直梦下去。”

    萧琉不过十二,却早早有了大人的心思算计。但若只得这些还好,偏偏还有着大人的喜欢。

    “朕有时很羡慕她,一生只用像个十岁的孩子那样,不必长大。”

    穆东默了片刻,轻声道:“若陛下愿意……也是可以的。”

    萧琉轻声道:“父皇费尽心思为朕留下的东西,朕怎么能说放就放呢。”长叹一口气,慢慢坐了起来,面上全是笑,“做了这么久的梦,朕也该起来了。”

    深秋的凤新,随着一场场秋雨渐渐由凉转寒。山林一时失了颜色,兀秃秃一片,

    兰嬷嬷叮嘱宫人将装有银骨炭的火盆放在起居室内,口中念叨着:“今年的冬日来得真是快。”低低叹了口气,“也不知王爷他们如何了。”

    韩素听了,将手中的佛经放下:“仲达离开不过几日,应还在前往边关的路上。”

    兰嬷嬷忙欠身:“是奴婢失礼了。”

    韩素的笑容有些疲惫:“哀家知晓你关心仲达,不用多礼。”

    小宫人们见状,互相对视两眼,做事速度提高不少。将炭盆放置完毕,觑了觑韩素的神色,皆没有久留,安静地退了出去。

    韩素看了看炭盆,想起一事:“小霜可是要前往遂城过冬?”

    兰嬷嬷一滞,语气中加了一分小心:“原来确有这个打算……如今似是改了主意。”

    韩素淡淡点了点头,面上一丝表情也无。

    ……

    凤新的冬日确实到了。顾霜一夜醒来,见窗外白茫茫一片,眸中溢出惊喜。往日还要赖床,今日倒是迫不及待地掀被穿衣。

    屋外的吴嬷嬷听见动静,忙带着一拨儿侍女走了进来。顾霜只不过穿衣穿些着急些,在她眼中,却算得上活蹦乱跳了。当即大惊失色:“王妃可是有身孕的人!怎好——”

    顾霜笑着打断她:“放心吧。沈医女和纪大夫说过,这般幅度的动作无甚大碍。”她的孩子很乖,除每日固定着时辰在腹中动几次外,并不闹腾。

    吴嬷嬷止了声,见顾霜欲赏雪,让人去寻了一件绛红色的狐裘,又备上烧的正好的手炉。

    打点妥当,确定王妃全身上下都严实暖和,吴嬷嬷这才着人将门打开。

    顾霜从未见过雪,是以对一切都很新奇。明明是住了许久的院子,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此刻在她眼里,却完全是另一个模样了。

    万物皆白。她的花廊被一夜的飞雪覆盖,只有支撑的木头还保留着原来的浅棕色。顾霜抱着手炉,踏出了第一步。

    她听到了吱呀的踩雪声。声音带来了兴趣,她一步一步慢慢走着,走进了这个浩大无垠的世界。

    萧彻已离开一月有余。初时每隔三日必有一封家信,眼下军务繁忙,半月才得一封。前几日的信里,萧彻告诉她,边关之危暂解,但边城仍未收复,归期未定。

    其实只要他安好,回来得晚些也没有什么。可她没有将这句话写在信中,只提了府中的琐事,家常而已。

    冬日的风不比春日,最是冷冽,吹过脸颊时,恍若刀割一般。走了片刻,顾霜见有风起之势,停了停,稍作休息,准备回屋用早膳。

    胎动如期而至。顾霜伸出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面上带着柔和的笑。

    沈昙恰好经过此处,见着她,行礼道:“奴婢拜见王妃。”

    顾霜笑道:“医女太客气了。”语气有些感激,“若非医女施以援手,南泽恐怕性命不保。”伤南泽的兵刃上淬了毒。

    沈昙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羞恼:“救人是奴婢的祖训,不敢不遵的。”见顾霜心情尚好,忽地收起了小女儿之态,眉心轻蹙,十分正经,“奴婢虽不知南泽受伤的经过,但光看对方所下之毒,便知他们的狠厉凶烈。奴婢知晓王妃做事进退得宜,但王爷当初既遣了奴婢过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奴婢还望王妃三思后行,切勿以身涉险。”

    顾霜知道萧彻和她曾就沈易一事达成过共识,应当明白了什么。谢过她的好意,转身朝摘星阁走去。

    不由低叹口气。若是可以,她定不会以身涉险。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