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采访对象,一时半会好不了。你要是累, 饭推到晚上再吃也行。”
“不用, 还是中午吧。”
半个钟头后, 江东走出小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对街小店的玻璃窗边写字的简年。他绕了点路, 从不容易被她发现的另一侧进店。
简年向来专注,眼下正在记事簿上手写新闻稿,江东在她身侧站足了三分钟,她居然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正值暑假,这样的小店有很多学生光顾,一位难求,听到有人问能不能拼桌, 简年抬起头说“好”的时候,余光才扫到江东。
看到自己时,她脸上的讶异令江东莫名地想笑,他坐到她的对面,说:“你上午不用上班?”
“今天有采访任务,结束的早。你是被我的电话吵起来的吧?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江东了解简年的脾气。她与他见过的其他漂亮女孩不同,像是从不知道自己的美貌可以轻而易举地换取便利一样,从不肯给旁人带来一丝一毫的麻烦。如果不是已经到了,她就不会给自己打电话,这附近的店不多,他自然找得到。
“你吃早饭了吗?”
江东话少,时常只笑不说话,倒衬得简年话多了起来。
“没。”接到她的电话,他洗个澡就出门了,哪顾得上吃饭。
简年合上记事簿,说:“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中午肯定吃不好。”
“纠缠你的是什么人?”江东知道,简年会找自己帮忙,一定是被逼到山穷水尽了。
“人倒不坏,没把我怎么着,就是有点烦,拒绝了好多次他都不听不理的。”
瞥见简年脸上的欲言又止,江东把吸管□□刚拿到的冰美式里,笑着问:“你怕我揍他?”
简年“嗯”了一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十年前的那桩事。
“你当我还是十八九岁?”
简年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揍他。你想吃什么?”
“去我那儿吧,不远,你爱吃什么直接让厨子做。我去开车,你站这儿等我。”
简年笑了笑,等在了路边。江东过马路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不是不会揍,是不会像十八九岁的时候那样被几句话激得忍不住当着她的面就动手,他也是后来才听说,这件事给她带来的负面影响让她消沉了很久。
那时候真是年纪小没经历过社会,换作今天,他能用一百种办法让那个孙子吃尽暗亏也不敢往外吐露一个字。
江东的家离他的酒店很近,知道简年会说“随便”,江东干脆没问她,自己吩咐后厨。
尝过仔姜明虾和鱼子酱螃蟹冻,简年笑道:“你这儿人均过千,还要提前三天订位子定菜单……我原先还以为有钱人都傻,没想到是贵有贵的道理。”
江东前一天应酬时喝多了酒,刚睡着又被简年的电话吵醒,眼下胃正隐隐作痛,便只喝白粥吃手剥笋。喝了几口他就放下了碗,拿起公筷给简年布菜:“你喜欢的话,我让人每天送到你家去。”
简年赶紧说“不用不用”。
“你找我装男朋友就要装得像一点,不然纠缠你的那个一下子就能看出破绽。”
“什么叫‘装得像一点’?”
江东没说话。
直到下了车,进餐厅前江东牵起她的手,简年才明白过来。
若是牵她手的是别的什么人,简年或许还不会这么别扭,莫名其妙的,她想起了十年前赵二灯说江东喜欢她的话来。
已经过了这么久,就算小时候真的有点什么,如今也早忘了吧?当年她是怎么分的手,分手的时候有多沮丧,连同那时的她还喜欢路时洲,这些江东都是知道的,这些年两人虽然没断了联系,也一直只是朋友。
简年觉得自己想太多,怕叫如今完全称得上年轻有为的江东笑话,强迫自己神色如常。
贺齐光期待了两天,没想到白月光居然带了男朋友来,傻了半分钟才调整好情绪,站起身问:“这位是……”
“我是简年的男朋友。”
江东松开简年的手,朝贺齐光伸了过去:“江东。”
贺齐光犹疑了片刻才伸出手:“贺齐光。”
江东看向简年:“你去车里等我。”
简年有点不放心,正犹豫着要不要走,就听到贺齐光说:“来都来了,走什么啊。你上个月还相亲呢,怎么这个月就有男朋友了?这位江先生不会是来帮忙演戏的吧?”
江东看着贺齐光不说话,贺齐光回望过去,在江东的眼睛里看到了属于男人的真实怒火,才算信了。
这饭自然是吃不下去,江东虽然没说狠话,但全程都表现出不友好,绅士惯了的贺齐光也懒得再维持客气,临别时冲简年温和地一笑,说:“我虽然不拘小节,但小三是不屑当的,什么时候你们分手,第一时间知会我,随时恭候。”
“……”
贺齐光再玩世不恭,也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江东本以为纠缠简年的只是同事、同学之类的,待他一走,自然要问:“这人你怎么认识的?”
“研三的时候,为了写论文,导师带我们去香港查资料,在港大图书馆遇到他搭讪……吃过几次饭,爬过一次山,无意中听他说跟路时洲是发小,我就不想再联系了,正好他发短信说家里濒临破产、爷爷得绝症,暂时没心情谈感情,我就给他打了点钱,跟着导师回来了。他是我领导的表哥,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他挺花心的,家里没要破产,爷爷好多年前就不在了……”
江东有点生气,破天荒说了一大串:“你还跟他爬过山吃过饭?他也就从你这儿能骗到钱,他骗了你多少?我去帮你要。他怎么还有脸再找你。”
“他不是骗我,是搞错了。前一段又遇到时,他说当时有个追他的女孩缠着他不放,怎么说都不听,他故意发账号过去借钱,想让她知难而退,不小心发错人了,隔了一天收到钱才发现不对,可已经联系不上我了。我没给他多少钱,就几千块,而且是觉得突然不联系过意不去……”
“分手费?”
“又没在一起……”
“要是没路时洲,你是不是就准备跟他在一起了?”
简年没说话。
“……你就喜欢这种?”
“不喜欢,当时可能脑子坏掉了。”
江东离开了几天,一堆事亟待他回去处理,把简年送到报社外头就离开了。
这天下班,走出报社时,简年破天荒地没有看到贺齐光,不由地松了口气。简年拎着晚饭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试了半晌,钥匙怎么都打不开门,这锁年头久了,本就不太好开,可眼下却不止是涩,简直像里面被塞了什么东西,这一带小孩子多,有调皮的故意捣蛋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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