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时期就落成了, 中间经过历朝历代数十次的修缮扩建, 如今的拂云寺商业气息越来越浓,虽然原貌已经大体被毁坏,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来此跪拜祈福的游客。
他们一行人从车上下来,长辈们一路上有说有笑走在前头, 时不时指着远处高大的建筑物开始热切讨论起来, 兴致高昂。
沈遥一个人撑着伞走在最后,董浩江见她没有跟上回过头看她,察觉到前面投过来的视线,她潜意识地把伞檐压低挡住自己的脸。
董浩江盯着那把青灰色的伞, 眼底暗淡,片刻后终于转过身, 收回视线。
踏过平地往上是一段长长的楼梯,看上去大概有五六十阶,沈遥刚踏上第一阶楼梯, 身后传来一阵皮鞋踩踏大理石地板的急促脚步声,紧接着沈遥的伞底下多了一个人。
窄小的雨伞下, 两个人拥挤在一块儿。
沈遥一愣,握着太阳伞的手被人完完全全地覆住, 一阵温热。
路照弯腰躲在伞底,左手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手上提着一袋饮料, 那饮料是冰的,水珠黏在瓶身上往下曲线滚落,冒着夏初的味道。
路照想要接过她手里的伞,但沈遥还是没有松开手。
两人的手依旧怪异地缠在一起,路照忐忑手心里渗出了汗,他小心翼翼地弯腰配合着她的高度,沉默着一句话也不敢说,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沿着脸颊一直滑落,没入衬衫领口深处。
看着他白色衬衫胸前大片的被汗水浸湿的痕迹,沈遥的视线凝结了几秒,把手抽了回来。
原来他的脸上也会露出那样小心翼翼的表情,
就像当初她对他一样。
沈遥想着心里竟有些酸,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顺带把伞接了过来。
路照看着眼前那张洁白的纸巾,又抬起头深深的望了沈遥一眼,视线凝结了几秒才呆呆地应了声,接过纸巾擦汗。
沈遥今天穿了一双平底运动鞋,比他矮了一大截,她伸长了手把伞举高,才堪堪越过他的头顶,路照边擦汗边看着她的动作,心里淌过暖意,嘴角微弯。
路照眼底带着笑陈述:“你变矮了。”
沈遥开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反应过来后瞪了他一眼。
她刚想说话,路照突然也弯下腰来,凑到她跟前,讨好地说:
“没关系,我也变矮了。”
“……”
沈遥一愣。
这实在是一个蹩脚得不能再蹩脚的笑话,但沈遥还是忍不住撇过头,掩饰自己弯起的嘴角。
路照看着她的侧脸,却看不出什么表情。
阳光直射地面,两人沉默着走了好一会。
路照突然出声,问她:“刚才,是不是不好笑?”
沈遥犹豫了几秒,点头,嗯了一声。
听到她的答案,路照低头看着地面,声音低沉有些失落:“我不会讲笑话,本来想让你开心点的,但没办到。”
路照顿了顿,补充:“我知道今天早上我让你不开心了。”
事实上,他清楚,他做过的让她难过的事情何止这一件。
沈遥方才只是随口应了声,没想到路照会往那方面想,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到了拂云寺正门,吴蕙萍和董浩江妈妈在菩提树下站着,焦急地四处张望。
“蕙萍,怎么遥遥路照他们俩都不见了,是不是没找到路,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再等等吧,刚才明明就跟在我们后面呢。”吴蕙萍偏过头看着路口的方向。
“也好,我们先休息着。”
忽然,吴蕙萍眼睛一亮,踮起脚朝那边的人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路照走过来后,把塑料袋里的饮料拿出来,一个个递给他们。
这么热的天,又走了这么长的路,大家都渴了,董浩江的爸爸接过冰冻的饮料,顾不得说声谢谢,立刻就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
冰镇的饮料顺着喉咙一路冰凉到胃里,董浩江爸爸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对路照说:“小伙子,谢谢啊,刚才我们来得急都忘记去买饮料了,幸亏你还记得,这一路上喉咙干得跟被火烧似的,快挪不开脚了。”
“不客气。”
路照脸上没什么表情,把袋子里最后一瓶饮料递向董浩江。
冒着水珠的铁罐饮料横亘在两人中间,董浩江讽刺地勾了勾唇,抬起眼皮子定定地看了几眼,视线顺着那只手缓缓往上,最后停留在他的脸。
从高中起,董浩江就极度厌恶的一张脸。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站着,无声的对视,路照脸上始终淡淡的,董浩江目光越来越阴狠,毫无善意。
董浩江一直没接,路照也没动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站着,冰水嘀嗒嘀嗒掉在地上,瞬间又被蒸发,没留下一点痕迹。
“浩江,快接过来啊,别让人一直等着。”董浩江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几步走了过来,从路照手上接过可乐,硬塞到自己儿子手里,有点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对路照说,“小伙子,你别介意啊,我们浩江平时有点愣,刚才可能没反应过来。”
路照看了董浩江一眼,语气淡淡:“没事。”
接近正午,来往的人越来越多,吴蕙萍见大家休息得也差不多了,便提议大家先进去看看,不然待会可能来的人更多,门都挤不进去。
路照抬脚还没走了几步,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声响。
路照脚步停了下来。
心里似乎有了某种预感,路照回过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不远处的垃圾箱里躺着刚才的那瓶铁罐饮料。
董浩江站在旁边,眼神阴鸷。
***
这边,吴蕙萍跪在正殿的佛像前,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嘴里细细碎碎地念着什么。
吴蕙萍一向迷信,无论去哪里旅游都要到当地的寺庙里拜上一拜,祈求全家能够平平安安事事顺心。
因为两个女儿都到大城市里工作了,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沈遥和沈约平时工作忙,她也不敢经常打电话去打扰她们,家里没有背景,也没结识什么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不能为她们姐妹俩做点什么。
对她来说,烧香拜佛大概也是一种精神寄托。
父母是这样想的,但子女却不一定能明白父母的用心。
沈遥在旁边站了一会觉得无聊就逃到一旁,百无聊赖地看着墙上的壁画,这壁画虽然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色彩依然很饱满,神态逼真,她一时好奇伸手去摸了摸上面的图案,没想到沾了一手的灰。
她正想拿出纸巾把手擦干净,就被吴蕙萍推了过去,嘴里念叨:“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快过去拜一下,认真点,别跟以前一样吊儿郎当的。”
沈遥无奈只能跪在软垫上,讷讷地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