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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烧了一下似的,一蹦跳出了三步远。

    康平甩了甩衣袖,抚平了凌乱的衣角,斜眼看向马竟。这孩子胆子是小得没边了,简直是替人把风能吓破胆的角色,太子旭找他来办事,脑子真是进水了。

    不过退一步想,太子旭让马竟来做这种事,说不定是因为,东宫之中只有马竟能听他的话了。康平心里冷笑一声,看来冯皇后对自己儿子也不仁慈嘛。

    她握着那枚玉璧,装作无知地问马竟:“太子殿下为何叫你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马竟哆哆嗦嗦地说:“这这这玉璧是太子殿下见三娘子那个嫁妆、嫁妆……”

    康平挑了挑眉,这事儿竟然闹得宫里头都知道了?

    实际上他们鲜卑人婚配,倒不是很在意聘礼嫁妆这些东西,这些皆是汉人的仪仗。鲜卑从前是没有聘礼一说的,而是婚后女婿住到妻子家中两年,为娘家做两年活,之后女方厚遣送女,小两口自立门户。这是因为尚在辽东燕北游牧时,鲜卑人还处于母权社会。

    然而如今大燕都立国百年,和汉人也融合已久,冯皇后想从五姓搜刮财物,娶郑家女,按汉俗收点嫁妆,大捞一把,但是聘礼呢,按照鲜卑旧俗是绝不肯给的,太子旭也不可能给郑家做仆役。这实在是空手套白狼的好算盘呀!

    出嫁时有没有嫁妆,这嫁妆是多少店铺田庄金银,对于慕容康平这个前世做了三十六年鲜卑人的女子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她只是不想李氏的财物,通过蠢到家的宋氏之手,进了冯皇后的腰包里。

    康平道:“马都尉不觉得这么做,有违本心么。你既然知道替太子旭为我送这玉璧,于理不合,又为什么屈从于他?君子当气高节清,干这种事情既然非你所愿,推了不就好了?”她把玉璧递给马竟。

    马竟没有接,只是脸又从脖子开始往上红了起来,若不是此时康平正盈盈立在跟前瞧他,他大概就要两手一捂,不再见人了。

    啊!他也想推了不来的啊!今日太子旭叫他跑一趟送玉璧给郑三娘,他恨不得当成发重症,躺在床上下不来啊!然无奈身子骨实在是太健壮了,想晕过去都晕不倒!

    将来太子妃娘娘入了东宫,知道他几次三番替太子旭幽会郑三,会咬死他的吧!一定会!

    ☆、20.第 20 章

    康平看马竟低着头红脸不肯收下玉璧,知道,估计他这次再这样无功而返,以太子旭的性子,肯定会予打予罚。

    马家既不是绵延数百年的汉姓高门士族,又不是身负军功的鲜卑贵族,小伙子在东宫只怕是如履薄冰吧。或许家族将他送入东宫为伴读,想着将来太子旭登基,他自幼是太子旭玩伴,挣一个从龙之功,盼着他未来能位列九卿。只可惜他既是汉人,又不是清流上品,冯皇后真能给他个九卿?此事尚需推敲。

    康平决定提点一把:“马都尉,既然你这都尉做得不甚顺心,何苦扒着东宫不走?”

    马竟瞪大了眼睛,东宫诶?当然不能走啊!

    不过这位郑三娘是太子盛宠都能拒绝的人,说出这番话来自然不奇怪。

    康平看着马竟那副“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又不一样”的表情,内心嗤笑了一声,却接着说:“马都尉,东宫并不只你马竟一个。可是这种事情——”她晃了晃手中玉璧,挑眉露出一个讥讽笑容,“太子叫你来做,却不让别人来做,是为什么?他怎么不叫步六孤都尉、贺兰都尉、再次一点,卢都尉来做呢?而是让你马都尉来跑这个腿?”

    马竟不解。

    康平继续道:“自然是因为太子旭知道此事其蠢无比,不好意思跟步六孤家、贺兰家,甚至同为汉人的卢家人提起,才找了你马都尉。”

    马竟如五雷轰顶,身子抖了抖。

    “这样看来,太子殿下,并不很在乎你马都尉啊。也不很在乎你马家,你说不是么?实际上鲜卑古来有抢婚传统,他找步六孤或者贺兰家的人过来,他们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可偏偏找了你这么个汉人,把你置于这种左不忠右不义的境地。”

    “今日我这玉璧姑且收下了,但是请马都尉想想吧,若太子本对你毫不在意,又怎会福泽庇佑你的家族。良禽择木而栖,马都尉,三娘言尽于此了。”她朝着马竟盈盈一拜,拿着玉璧转身回去了。

    马竟脸上的红色褪去后,渐渐泛起了白。他张嘴看着康平在侍女的扶持下登上马车,进了郑府,门房关上了门。他站在街角,像是一棵秋风中的树苗,瑟瑟发抖起来。

    进了门,冬情便道:“太子旭实在是不要脸面,两次让那个马都尉跑来,此事若是二娘子知晓,又要将气统统撒在娘子身上。”

    康平淡淡说:“如果马竟是个聪明人,这种事情就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若他是个蠢的呢?”

    康平望了一眼天:“那就算了。”她也就白提点他了。

    她拿出那个玉璧,吩咐秋韵:“你这样,去镇西王世子那里跑一趟,让他替我将这个玉璧归还东宫。此事由他出面最为稳妥。”

    秋韵领了命,执了玉璧出去了。

    冬情财迷,道:“可惜了这么个好东西,却是太子送来的烫手货。”

    *

    郑三娘既然同镇西王世子有了婚约,则阖府当以主母相待,秋韵奉郑三娘之命登府拜访的时候自然是要受礼遇的。

    只可惜这所谓镇西王世子府,说好听是个异姓王世子的府邸,实际上不过是个囚笼。家中仆役,真正干活的不过五人,管事一个,护卫一个,杂役一个,一个厨娘加一个嬷嬷,剩下在府上的,都是宫里头派来盯着世子的,既然不领府上俸禄,自然是差遣不得。

    就连颇为沉稳的秋韵都被这破败样子惊着了,顿觉冬情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她家三娘堂堂荥阳郑氏嫡女,陇西李氏外孙,嫁到这种人家当主母掌中馈?这哪里有什么中馈啊!

    刘管事对秋韵倒是分外客气,恭恭敬敬请了她到正厅,说:“世子爷正在会见……贵客,烦请秋韵姑娘稍等一下,他立刻就来了。”

    秋韵暗忖,就镇西王世子府这般破落,哪里还能有什么贵客上门?

    刚想着,就听见木棍触地的哒哒声缓缓靠近,似乎是有人拄着拐棍过来。秋韵知道镇西王世子的身子不大好,不过昨日才刚上门拜访过,今天就得拄拐杖过来了?

    人走到门前,她才发现,拄拐杖的并非是镇西王世子,而是一个看着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他左腿跛行,腰间挂了一个银制酒壶,衣服看着料子不错,却蹭得乱七八糟的,靴筒上还沾着泥。

    秋韵是郑府嫡女身旁的大丫头,也算是很有脸面的人,自然微微偏过脸去不同那个男人正面相对,只是屈膝不卑不亢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