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的忍耐极限。
站在最前方的女祭司激动地命令道:“快……快通知陛下……浅素公主……回来了……”
年幼的侍女黑发挽成两团,有点像蜻蜓,慌忙跑去传话,只是她一边跑一边喊的形式极不尽职尽责,达到传话地点之前,恐怕全部人都知道了。
我拽了拽天绮的衣袖:“能不能帮我给她们说一声,我改名字了。”
“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天绮扯过衣袖,整理了一下袖口,就像我把她衣服弄皱了似的。
在原地等了会儿,当然不会有身份尊贵的人来迎接我们,那类人通常都是由别人主动拜见。
让我头痛的是面前这位领路人,若是魔域也流行男模,辰诺应该早就转行了,身材气质比起人类形态的冬云均优秀几分的辰诺,实在不适合战场上的腥风血雨。
三年多不见,以往的尴尬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失而冲淡,再见面反而尴尬加剧。
我牵强地笑了笑:“好久不见,一切还好吧。”
辰诺点点头,笑容很单纯,像个大男孩,与血海中的杀戮判若两人。原以为日子久了人也会变得不一样,没想到他的语气和以前惊人的相似:“走吧,皇后殿下在等你。”
跟在他身后朝皇后寝宫走去,天绮默不做声地走在最后,表情有点难以捉摸。
人类君王常有后宫三千佳丽陪伴其左右,这一条规则魔域也通用。后宫本是妃嫔争权夺利之地,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潮汹涌,其间的尔虞我诈,花精与人类都一样。
位居后宫权力最高宝座的皇后不如一名年轻貌美的妃子得宠,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秘密了。
皇后寝宫的侍女和护卫比起其他寝宫人数多些,却也不足以改变冷清的现状。对这里的环境格外熟悉,熟悉到不需要别人来带路。
房间的陈设还是以前那样,正中的红木宝椅,靠背与扶手间穿插的卷草纹,靠背整体透雕凤纹。
坐在宝椅上,雍荣华贵的皇后一同往昔。置于案台的香炉升起缕缕青烟,檀香弥散而开。
侍女护卫全数退出房间,由辰诺把守门外。只见天绮神情严肃地屈膝行礼:“母后,我先行告退,改日再来请安。”
老成的话语不适合天绮,浅绿色的春兰不应困于深宫大院的繁文缛节,将她逼至这般境遇的人是我。
天绮离开后,屋内更显安静,想了半天,从挎包里取出小瓷罐捧在手中:“我带了蒙顶黄芽回来,我去泡茶。”
“浅素,过来。”命令的口吻没有强迫的意味,也许位高权重者皆有一套特有的处事方式。
“母后,我……”我改名字了,不再是浅素。话说不出口,我捧着瓷罐进退不是。
“难道连我也必须叫你人类的名字?”轻而易举就看穿我的心事,她皱了皱眉,时间很短,“别再胡闹了,你也该懂事了吧。”
我为难地笑了:“对不起,母后,我的名字只有非影这一个。”
对方的心情明显没有起初好了:“你父皇御赐的姓名还不及一个人类取得名字重要?身为一国公主竟卑躬屈膝给人类当仆人,你将皇族尊严置于何处,西岭国颜面何存?”
“我早就不是什么公主了,否定我存在的不正是西岭国吗?是这个国家不要我。”将瓷罐放在桌上,我拉了拉挎包带,“我去看看浅穆,然后到城郊观察噬花族的情况。”
不应该让母亲伤心,应该当一名听话的乖女儿。我明白这些,但一切无法重头再来。
母后缓缓地站了起来,发髻上纯色百合不见丝毫岁月的痕迹,她的视线蕴藏着一股说不出的情绪:“非影,对吧。一会儿让辰诺陪你去,凡事小心。”
“谢谢你,母后。”心里的滋味一言难尽。
第三章:西岭国
去浅穆那里之前,辰诺准备了一束百合。
皇家陵园修的雄伟气派,可长眠于此的人是否知道自己冰冷的身体静躺在这样一方土地上,厚葬在穆陵里,浅穆是否会因此而微笑。
没能阻止噬花族的突袭,没能化解西岭与东岭之间的矛盾,国之储君尚未一展宏图就已入土。
浅穆不在了,太子之争变本加厉,天绮的处境越发艰难,母后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墓前一大捧白百合,叶片表面还留有水珠,三足铜香炉里插着三支才点不久的香。
仅限于猜测,我能感觉天绮刚来过。说不出这到底好还是不好,是否选择忘记是她的权力。
我接过辰诺手中的花,放在另一束百合旁,上香后,双手合十祈祷,请求上天让这个年轻的灵魂在没有死亡的国度里无忧无虑的生活。
“天绮还住在宫里吗?”我突然冒出的问话,辰诺并没感到惊讶,而是摇了摇头。
“她完全可以回东岭。没有浅穆,这场以和亲来缓解两国紧张局势的联姻也就失去了意义。” 我叹了口气,“她现在住哪儿?”
“皇后殿下在宫外安排了一处宅院。”
“生活起居呢?”
“有专人伺候。”
“那就好。”稍感欣慰,我点点头,从挎包里抽出厚厚一叠塑封照片,整齐地摆放在平处。以前和浅穆偷偷溜去人类世界玩,浅穆竟羡慕人类世界里开放的花,觉得它们很美,很想带回来。然而那些花无法在魔域生长,一到魔域就枯萎了。
把花的照片带给浅穆看,办法又笨又寒酸,却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方式,也算是身为姐姐一点儿力所能及的事。
眼睛莫名地痛,风吹在身上有点冷,我用手按住头,呼吸很累,话语也不知跑哪儿去了,许久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浅素殿下,你没事吧?”风中传来了辰诺的话语。
我放下按在额头的手,我怎么可能有事,很久之前就明白自己没有哭的资格:“你还是叫我非影吧,浅素这个名字过期失效了。”
辰诺有些为难,我并不是要勉强他们,只是讨厌从前的自己罢了,而辰诺的回话令我忍俊不禁:“……非……非影……殿下……”
“尊称就免了,哪有西岭国带刀护卫对普通人类用敬语的道理。”我笑着摆摆手。
辰诺垂下头,那一霎那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他脸颊绯红:“辰诺是陛下御赐的浅素公主的护卫。”
“算了,随你,只要记得我是非影就好。”此般景象想不退步都难,真不懂生活中体贴腼腆的辰诺和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辰诺哪一个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东城门外,朝东北方向前进两公里,雏菊谷冷清得诡异,正值花期的雏菊成片枯萎,湿润的土地残留着大量踩踏的痕迹,理应聚在一起庆祝花开的雏菊花精们全都不见踪影,一片死寂。
拾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