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常绾感觉眼前投下一片黑影,微微偏头就看到了他,他的眸子极黑,像一汪深海,看一眼就让人窒息,那种深邃就像随时会涌出海兽将人撕咬吞噬。偏偏他眼睛微微弯着,一副心情愉悦的样子。
“在外面玩得开心吗?”他抬起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又顺势揉了揉她的发顶,宠溺的语气就像对着一只不听话的宠物一样。
常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别过头不让他碰触。
这个动作一下子触怒了他,他不再弯着眼,刚才温和的面具瞬间破碎:“怎么了?还跟我生疏了。”
他一边用极其轻柔的语气说话,一边大力钳住常绾的下巴将她硬生生扭过头来,迫使她与他对视:“之前还每天给我煲汤,还让我教你写字,还坐在我大腿上用嘴哺我汤汁。”说完眼神移到常绾的唇上,眼神里闪过炙热。
常绾觉得他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有些接近崩溃的疯狂。他的手在她下巴上掐得生疼,她毫不怀疑下巴已经青紫了。她尽量控制情绪,小心开口:“你、你是不是……”不太正常。
话到嘴边她连忙改口:“是不是不开心?”
“不开心?”他看着常绾躲避的眼神,“我很开心。你喂我蒙汗药,千方百计逃走,我醒来膝盖溃烂,三月不得下地,接着又听闻你坠崖生死不明,我都以为你死了,结果现在你好好的在我面前,我真的很开心。”
常绾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生气,试探着开口:“你捏疼我了。”
沈澈这才像是发现自己用力太大了一样,匆忙松开手,见她白皙的下巴上泛着淤青,语气带着懊恼:“这都怪你,你不听话我只能罚你了。”
他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下巴,像是在减轻她的疼痛一样:“现在下手重了,我又心疼了。”
常绾这下确定了,沈澈是真疯了。
他以前虽说喜怒无常的,可还是一个正常人,现在说话做事就像一个偏执暴力的精神患者一样,她这才真真正正感到恐惧。
他看她的眼神如此炙热,就像一个久病将死之人发现奇药一样,含着纯粹的欢心激动,还含着疯狂。这种疯狂的视线就像一条冰冷的蛇一样,缠在她脸上身上,让她不自主战栗。
两相对比,她现在多想沈澈回到之前那个样子。
常绾躲避着他的视线,目光撞到他袍下面的双腿,她连忙问道:“你的腿伤得重吗?疼吗?”
她想装作关心让他卸下防备。
她的语气带着迫切,清婉柔和,让沈澈身子一僵。
他没有捏住她的下巴,而是突然伏下身子,带着清冽的气息靠到她面前。
常绾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呼吸间是他身上带着药草的苦涩味和清冷的幽香。他的脸靠得太近,她没有防备的和他对视上了。
他直直地看着他,不愿意忽略她的分毫表情,在常绾后缩时突然开口:“你又在演戏了。”
他靠得如此近,近得常绾喘不过气。她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揭穿了,眼里闪过慌乱与恐惧,沈澈自然捕捉到了,他直起身子,所有的情绪瞬间收敛,眼神变得冷淡平常,就像涌动的大海瞬间消失,只剩一片迷雾。
他的语气冷淡,听不到情绪起伏:“你又在骗我,看来我得好好罚你了。”
说完他滑了一下轮椅,往门口走。
常绾手上脚上还铐着手铐,看着他走一下子慌了,不停挣扎。
他头也没回地推开门:“等你反思好了我再来看你。”
说完,身影消失,门被重重摔上。
常绾以为这就结束了,却没料到屋顶的天窗猛地被合上,屋子里瞬间黑暗,没有一丝光照。
常绾吓得疯狂尖叫,一片漆黑中不停挣扎,手腕脚腕被勒出血痕,她是最怕黑的了,心里的恐惧压得她喘不过气,只能断断续续哭起来。
69.
常绾拼命地挣扎,铁铐撞击发出清脆声响,对黑暗的恐惧把所有情绪淹没,她只过了半柱香不到就哭喊着求饶。
“沈澈!你回来!我错了!你放开我……呜呜……”她刚刚哭喊了几句,房门就被猛地推开。
月光勾勒出沈澈的剪影,他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常绾见到光亮一下子平复了很多,虽然见到了光恐惧感依旧残留,但更多的是汹涌而来的愤怒,她真想对着门口大骂,疯子!王八蛋!变态!
但是她不可能这么做,她脑子转得飞快,决心冒险。
她借着抽泣的劲儿对着坐在那看着他的沈澈说:“我……我好怕黑……呜……呜……”
沈澈坐在轮椅上虚着眼睛看常绾,对于他们来说,刑罚里面最弱的一项就是把人关在暗室里面,下半身浸泡在冷水中,直到十天甚至几十天后才给他光亮。他只想略微惩罚一下她,不让她见光罢了,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害怕。不知为何,他完全没有因为惩罚到了她而消气。
他滑到她身边,看着她满脸泪痕,轻啜的模样,沉默不语。
常绾看这装柔弱的方式果然管用,连忙加大力度:“我手被勒的好痛,你帮我解开好不好,光解开手,我跑不了的。”
沈澈看到她手腕上的红痕,只是略微迟疑一下,就抬起手来,右手在手铐上迅速点了两下,手铐发出清脆的响声裂开了。
常绾手被解开后更加确定这招管用。她没有犹豫,伸手搂住床边的沈澈。
果然,他一下子僵住了。
她又把脑袋贴在他胸腔上,还轻蹭了两下,带着鼻音低声说:“我好害怕……别留我一个人好不好,我那天走了就好后悔,那些土匪好凶恶,我……我差点死了,我好害怕……”
她每说一句话,沈澈抱着她的力气就紧了一分,说到“死”那个字的时候,他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不停地用手在她背脊上轻抚,常绾倒有些奇怪他会这个动作,这一般都是母亲安抚孩子的动作,放在他身上实属怪异。
沈澈抱着她,待她哭诉完后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有我在,你不会死的,你不能死,你不会死的……”
他有些魔怔了,一直念念叨叨,胸腔轻震,让常绾脸颊有些痒痒的。
她也不想抱着这人了,只能出声打断他:“我累了。”
沈澈这才清醒过来,又帮她解了脚铐,吩咐下人取药来,他亲自为她上药。
冰冰凉凉的药膏敷在伤处,常绾一下子舒服多了。他看着在脚边为自己上药的沈澈,有些拿不准度,她肯定要骗他,要演戏,要让他相信她。可是他这样一个人,心思玲珑,万一发现了她在撒谎,后果不堪设想,她刚刚体验过了一回可不想体验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