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他们脚下陆陆续续有人经过,但无一人抬起头往门梁瞧上一下,看来这位高人也是施了隐身术的。
沈淮初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试探道:“前辈你是什么人啊?”
“记不起了!”高人手一扬,两团皱巴巴的荷叶顺势而落,反问沈淮初:“现在是哪一年啊?”
“……长宁七年。”
“长宁是什么?”
“现今人间帝王年号。”
高人又抬手给了沈淮初一记爆栗,“我问的是咱们修仙界的年份。”
我又不是你们修仙界的,沈淮初嘀咕着。
修仙之人不使用人间的纪年法,他们以大陆之名为年号,以天地初开为元年,迄今已有九千五百九十三年。
高人听完后陷入沉思,末了竟一声长叹,“难怪我许多事都不记得了,原来我睡了三十年。”
沈淮初:“……”这一觉睡得可是够久的。
他抬抬眼皮,再次将这高人打量了一番。这样长久的沉睡定不普通,想来是事出有因、不得已甚至被迫为之。他细细回想了一遍《九九八十一》的剧情,没从中找出半点线索。
是了,《九九八十一》着重叙述顾郎是如何吸引姑娘注目,姑娘们又是如何为了争夺他大开杀戒,对于这些无关紧要的要么一笔带过,要么半字不提。
正想着,旁边高人兀的出声:“你叫什么名字?”
“沈淮初。”
“今年几岁?”
“其实我也不大记得了,大概……七岁半?”沈淮初语气不大肯定。
“七岁半,挺好挺好。”高人竟开始点头,“有师父了吗?”
沈淮初大惊,这剧情走向,高人莫非……
不等沈淮初开口,高人自顾自道:“不管你是否已经拜师,你都是我徒弟了,这三个糯米鸡算是你的拜师礼。”
被收徒的人睁目结舌,这股子非要收你为徒的气性一看便知是北凛剑宗的,然而他只是一个来完成任务的路人,从头到尾就没有生出过半点想要修仙的想法!沈淮初急忙摆手,“不不不前辈……”
高人突然将脸贴过来,一张脸上只有眸子黑白分明,他眼尾下沉,语气森然,“你不拜师,那来这儿干嘛?”
“我……”沈淮初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寸许,半天没给出个正当理由。
高人再度贴上来:“来偷修行秘籍、符咒丹药的?”
沈淮初连连摇头:“当然不是!”
高人一拍身下门梁:“来寻亲访友的?”
沈淮初缩缩脖子:“也不是……”
高人眯了眯眼:“那是来干什么的?”
沈淮初叹出一口气,垂下脑袋,“我是来拜师的,行了吧。”
“那走吧,跟回我那儿,青梧殿里讲的没什么好听的。”高人满意一笑,说完拎起沈淮初后领,带着他跳到雪地上。
恰巧这时有人打三圣门下经过,沈淮初反拉着高人,哦不,他便宜师父退后一步,为来人让出路来。
这人是杜遥知。
等了那么久的终于来了,沈淮初当即迈腿跟上去,可刚踏出半步,身后衣领就又被揪住。
“都说了青梧殿没什么好去的。”便宜师父一脸嫌弃。
沈淮初扭脸解释:“我不是要进去,我有些事要办。”
便宜师父挑眉:“什么事?为师替你去办。”
他话音甫一落,那边杜遥知就被拦住了,和沈淮初差不多高的姑娘被其中一人推了一把,踉跄两步后跌倒在雪地中。
而三圣门外,有个身影隐隐可见了。
沈淮初来不及解释,手一挥招来几道风刃打向那些个纨绔,接着引来狂风吹开青梧殿门。他便宜师父长长“哦”了一声,祭出一把巨剑,朝天一指,接着往下一挥,惊雷响起,劈往那群纨绔,霎时之间一股烧焦之味弥漫开来。
纨绔们被雷劈焦了,个个竖得跟挺尸一般,僵直着朝后倒去。
青梧殿内老弟子正在为新弟子分发服饰,皆被惊得往门外瞧去,有好事之人甚至队伍都不排了,急急蹿到门边、扶住门框,目光在天上地下来回。
便宜师父招的雷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要垂到地面的浓云转眼散去,阳光再度洒下,和雪光相映,耀得人快要睁不开眼。
程素月扭头扫见跪坐在雪地里的杜遥知时便明白发生了何事,将刚领到手的衣裳往座位一丢,提着裙子跑出去,路过挺尸的那几人时还不忘伸腿一踹。
“看看吧,天都不饶你们!”程素月边骂边将杜遥知扶起,掏出帕子为她擦拭眼泪。
杜遥知低声道了句谢,和程素月一起跨过门槛,走进青梧殿。
“有点过了啊,前辈……”沈淮初冲旁边人道。
便宜师父嗤笑一声,“北凛剑宗招的弟子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不过你刚才叫我什么?”说后半句时他的语调扬起来,眸子半眯,透着赤.裸.裸的危险意味。
沈淮初立即改口:“师父。”
“还有其他事吗?”便宜师父居高临下地瞥着沈淮初,熟练地做出拎后领的动作。
“没事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拖着滑行而去,后脚跟在雪地中留下一道痕迹。便宜师父注意到他的目光,手一挥,那处就变得完好如初。
“你小子刚才是坐在三圣门顶上的,所以会御剑是吧?”
“不会……”
“那你怎么上去的?别的门派的飞行术法?”
沈淮初决定闭嘴不答,免得答案被套出去,毕竟这真相是极有可能吓死人的。
便宜师父没再追问,他将沈淮初放到自己剑上,引导着剑升向空中。
沈淮初不经意往三圣门下瞥了一眼,他看见顾青行正站在中央那道门内。少年白衣乌发,手按着腰间剑柄,目光所及,是沈淮初和他便宜师父方才所站的地方。
难不成他看出什么了?沈淮初心里咯噔一下。
不过就算看出了也没关系,反正怎么想都不会怀疑到他头上,况且他做的还是好人好事。这样自我安慰着,沈淮初移开视线,研究起他和自己便宜师父的行进路线来。
然而沈淮初研究了好一阵都没研究出个头,他师父御着剑在玉屿山上空绕了好几个来回,他都能够在脑子里画出个细致地形图了,人家却没显露出半点要落地的打算。
沈淮初忽然想起这人有些事不太记得了,莫非……他唰的扭过头去,和自家师父大眼对上小眼。
后者轻咳一声,移开目光,“不记得之前住在哪个山头了。”
还山头,当自己是山大王啊,沈淮初眼角微抽。“你说你一觉睡了三十年,那你是在哪儿醒来的?”
“那儿。”便宜师父伸手一指,指向的是玉屿山最高峰,这座山峰十分陡峭,越往上,越无处落脚,因为几乎与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