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什么世面的土包子:
“要是老爷还在就好了,一定不会让小姐受这样的委屈。”
正说着呢,车夫忽然猛一勒缰绳,希和猝不及防之下,好险没栽倒。
车子外面随即传来一声呼喝:
“瞎了眼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车子,就敢冲撞!还不滚下来磕头赔罪。”
“你们还讲不讲理了!”车夫也是杨家的老人了,当初可不就是看他是老成的车把式,且为人沉稳,杨泽芳才特意挑出来给希和赶车?
这会儿也气得涨红了脸:
“哪有人在闹市里把车赶得这么快的?得亏没有出事,不然……”
“呦呵,你还跟爷横上了?不然,不然怎样?”
希和蹙了下眉头,明显不愿节外生枝:
“罢了。不须同他们一般见识,咱们走吧。”
不想外面传来一阵怪笑:
“还真有人上赶着充什么大尾巴狼,不同我们一般见识,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损了我们这些东西,不拿十倍来赔,就别想走!”
损毁东西?希和隔着车窗往外看了一下,这才发现地上还有些这会儿帝都里极为少见的水果。明显是方才对方车速过快,又险些和自家车马撞上,就撒了出来些。
要收回视线时,却突然注意到对方马车上的族徽,不觉怔了一下,怎么好像是,沈家的马车?又凝目瞧了片刻,哪里是像,分明就是了。
忙叩了叩车厢,递出来二百两银票:
“给他。”
既是沈家的马车,这个哑巴亏自是吃定了。真是闹出什么事来,反而不美。
希和既然发了话,车夫自然也不敢违抗,只得接了银票,下了车捧给那人:
“银子给你,莫要再同我们纠缠。”
明显没想到马车的主人竟然这般好说话,待得瞧见银票上的数字,眼睛转了一下,却是挡住车夫的去路:
“以为我们是叫花子呢。这点儿银子哪里够!”
说着一指地上的水果:
“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吗?这可是宫里贵人赏赐,那一粒不得值个千儿八百两的?你既然下来了,就别走了,去数数烂了多少?”
正说着呢,车厢里却是又递出一包东西,连带着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传来:
“把这些也给他。”
“还是这位小娘子通情达理。”那人贱兮兮笑着,上前接过那包东西,手却顺势往里伸,好险没碰着青碧的手。
青碧吓得惊叫一声,脸都白了。
又一双手同时伸过来,正正攥住那人手腕:
“万事都要适可而止,切莫要太过分才好。”
随着那人清雅的嗓音,一阵梅花的凛冽香气传来。
“啊呀呀,疼死我了,哪里来的混——”那人杀猪一般的惨叫起来,只叫了一半,却又戛然而止,声音抖得筛糠一般,“顾,顾公子?”
跟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的错了,顾公子饶命啊!”
“小的瞎了眼,惹了顾公子的人——”
顾公子?希和蹙了下眉头,外面这声音有些耳熟啊。还有,什么叫顾公子的人?
隔着缝隙往外看了一眼,不觉一愣,外面这人,竟是顾准。
车窗外顾准一袭白衣,**白马,眉目舒展,伫立长街,即便这样的冬日,依旧难掩一身的风流,这般丰神俊逸,令得过往人群也不自觉后退,唯恐亵渎了似的。却又不愿离开,一时街两边形成两道人潮。
似是察觉到车内的人正往外看,顾准视线倏地转过来,即便隔着帷幔,希和却不知为何,竟有一种视线胶着在一起的感觉,顿时有些不自在,忙低声吩咐青碧把布幔拉严实了。
“也不是小的无赖,委实是这些东西全是送给府中娇客的,眼下烂了这么多,小的真真是无法交代啊……”沈家下人明显吓得不轻,虽是手腕处疼的快要断了似的,却是动都不敢动,只不住赔罪作揖——
阖帝都哪个不知,别看这位顾公子年纪轻轻,却正经是五皇子跟前的红人,连裘家那里都是座上贵宾,这些日子风头甚至盖过他那位内务府总管的舅舅,沈家再是显赫,自己不过一个奴才罢了,真是惹恼了这位,怕是依旧免不了被狠狠收拾一顿。
“这还不够吗?”顾准一抬手,就把希和方才递出来的那包水果丢了过去,那下人忙探手接住,刚要说声谢,不想顾准早不耐烦,一鞭子就抽了过来,下人脸上顿时多了一道肿出老高的血檩子,一时骇然。
车里的希和却觉得有些古怪——
特特送给沈府娇客的?
只沈府并无女儿,自然不会是姑爷。至于说未来儿媳,也就自己和堂姐希盈罢了。自己就不用想了,那位裘夫人怕是恨不得再也见不到自己才好。至于说杨希盈那里,好像也当不得沈家如此隆重,上赶着巴结吧?
竟是百思不得其解。待得回过神来,街上人潮早已散去,却是顾准并那沈府下人已然尽皆离开。
“小姐,咱们还去山上吗?”看希和抬头,青碧忙问道。
本来之前和苏离约好了,希和今儿个会去山上陪她说话。却不想出了这档子事。
希和往外看了看天色,倒是不晚,当下点头:
“走吧,咱们去看离姐姐。”
“小姐歪一会儿吧。”看希和神情疲倦,青碧忙拉了个靠枕过来,服侍着希和找个舒服的姿势躺了。
希和捧着手炉嗯了一声。
山路弯弯,马车辘辘而行,渐渐形成一种有韵律的节奏感,希和只觉眼皮越来越重。
迷迷糊糊将要睡着时,马车忽然停下。希和睁开眼睛坐起来:
“是到了吗?”
“不是,还得一会儿呢。”青碧忙回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是方才那辆马车……”
心里却是不住嘀咕,果然是冤家路窄吗,怎么会又碰到那个混账东西?
本想着这会儿那好看的顾公子不在,对方会不会又来欺负人。不想对方不过往这里狠狠瞪了一眼,便赶着马车离开了。
希和的马车继续前行。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远远的已能瞧见苏离住的几间房舍的檐头了。希和已是坐的浑身酸痛,索性让车夫停下车,待得下了马车,却意外的发现,苏离可不就在前面岔路口站着?
不由一喜,忙提起裙子,小跑着过去:
“离姐姐。”
苏离也瞧见了希和,意外的神情之外更有难以掩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