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靖文,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五皇子未来岳父。”
“怎么是他?”希和就怔了一下。
即便是只言片语,希和从谢畅那里隐约猜出,她这位大伯,分明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物,更是周家公认的下一任族长。
可以说,周靖文的意愿,代表的就是周家的意愿。
而被赐婚五皇子的周隽可不正是周靖文的女儿?
侄女和女儿分别嫁给两位皇子,却不代表周家就能对两个女婿一碗水端平。
甚而说,周家其实早就暗中选好了要支持的人,可不就是五皇子姬晟?
不然,也不会跳出来公认为难四皇子。
至于杨家,则是被很多人认定的追随四皇子的人,这般情形之下,爹爹在哪位周大人面前怎么能讨得了好去?
方才还天真的以为让爹爹前去赈灾真的是皇上无心之举,这会儿却怎么想怎么不对。
罢了,就当自己是小人之心吧,事关爹爹安危,绝不容许有哪怕一分一毫的损失。
思虑良久,希和从怀里摸出一个牌子递给周明,冲着面前的兄弟二人深施一礼:
“还请两位悄悄跟在爹爹身侧,从旁保护,大恩不言谢,等两位回返,希和定有重礼相酬。”
“这牌子是我身份的象征,这一路多有鸿运商号分号,但凡两位要钱或物,不拘数额,都可随时支取……”
“拜托两位……”
杨泽芳这一走,府里端的是兵荒马乱,堪堪到了子夜时分,希和才上床就寝,因着心里有事,竟是到得后半夜时,才合上眼睛睡了会儿。
不想一觉醒来,却觉得房间里有些冷飕飕的,探头往外瞧去,才发现地上竟是积了一层厚厚的雪,顿时更加焦灼。
实在是气候寒冷之下,灾民的生活更难以为继,想要平定秦中民乱自然更是难上加难,爹爹这一去,山高水遥,前景如何,实在难以预料。
还有那周靖文……
呆坐半晌,索性不再继续睡了,翻身从床上下来。
青碧正好进来,忙快走几步扶住希和:
“小姐,您昨儿睡得晚,怎么不多睡会儿?”
“不睡了。”希和摇了摇头,“这么大一场雪,说不得帝都街头又要多些无家可归的人了。你去跟管家说,找合适的地方搭设粥棚,好歹让他们有碗热饭吃。”
“对了,再去库房找几件上好的皮子过来,另外把我昨儿个让厨房准备的点心零嘴这些东西装上,还有,府里上好的木炭也带上些,待会儿咱们去山上一趟。”
青碧一听就明白:
“小姐是要去看苏姑娘吗?这么大的雪,路上又滑,不然婢子和阿兰去送,小姐就莫要劳累了。”
“不妨事。”希和摇摇头,“我哪有那般娇弱。倒是离姐姐,背井离乡的,即便苏伯伯这会儿境况好些,离姐姐那里怕是依旧难免冷清。我在家也坐不住,还是去陪离姐姐好了。”
朝廷正逢多事之秋,皇宫那里说不得也乱成了一锅粥,苏离这样的尴尬身份,说不得早被抛到脑后了。
知道希和是个固执的性子,青碧只得应了。又赶着去回了顾秀文。
听说苏离和沈亭眼下竟都在护国寺,把个顾秀文也惊讶不已。当下就点头应允,又亲自去挑了几床厚厚的棉被,让希和给两人捎过去。
希和又跑去拿了些从前苏离爱吃的酱菜,并府里刚采购的新鲜吃食,杂七杂八的,竟是装了满满两大车。
待得车子驶出杨府,一路上果然瞧见不少乞丐,至于城门外,更是瑟缩着三五一群的大批难民。
希和特意停下车,着人前去询问,得到答复说,大多是秦中一带逃荒过来的难民。而这也是朝廷探悉秦中地动的直接原因。
希和探出头往外看了一下,正瞧见衣衫褴褛的一家人,不知是冻僵了还是怎的,竟是跌坐在雪窝中,动都不动一下,倒是被拱在中间的一个瘦弱小男孩,似是察觉到希和的视线,艰难的抬起头,木呆呆的眼神,竟和垂死的老人般,没有半点生气。
希和只觉心似是被人狠狠的攥了下,阿兰已是跳下车,匆匆跑出去,又很快回转,手里正拿着几个热气腾腾的烧饼,一下塞到孩子手里。
待得做完一切,才意识到什么,忙边催着车夫赶车边红着眼睛跟希和请罪:
“小姐,对不起,实在是那孩子的模样,让我想起从前……”
幼时家里遭灾,被母亲卖出去的自己何尝不是和那孩子一般模样?
“你怎么这般鲁莽!”青碧却是少见的发了火,神情也是紧张不已。倒不是说那些难民不可怜,实在是这么多人,尽皆饥肠辘辘之下,被阿兰那几个烧饼一刺激,真说不好会弄出什么事端。,没见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是有大批难民朝着马车追过来,亏得车夫机灵,把车赶得飞快,才没有横生什么事端。
“你以为就你心善!也就小姐心慈,若换了别家,这般自作主张,定会把你发卖了事。”
“罢了。”希和摆摆手,蹙眉思索片刻,“这么多难民,若是官府不出面,不定要冻死多少。这样,阿兰回去寻畅姐姐,把城门旁的事情告诉她。”
阿兰忙应了一声从车上下来。
青碧却依旧有些愤愤不平,狠狠的瞪了阿兰一眼。
看身后没有了追逐的难民,车子又恢复了之前的速度。
因着一场大雪,往护国寺去的路上已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只山路上虽是不甚拥挤,却是湿滑难行,希和花费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竟是过午时分,才好容易上了山。
走进山门时,山路更加陡峭难行。希和索性下了车,和青碧拾阶而上。不想迎面正好遇上沈亭。
看沈亭的模样,明显准备外出。
“希和?”沈亭停下脚,蹙了下眉头。
第173章 173
“师兄要出去吗?”走了这么一段山路,希和气都有些喘不匀,边跺着脚上的雪边道,“正好车上有阿娘让给你捎的厚棉被,不然我让小厮给你送过去?”
这么一呵气的功夫,落在鬓发上的雪就开始融化,额前几缕刘海就变得湿漉漉的,青山苍苍,白雪皑皑,越发衬得希和明眸皓齿,肤如凝脂,眉墨如黛。
“师娘她,不怪我?”沈亭怔了一下,不自觉拢了拢有些单薄的僧袍,神情明显有些复杂。
安州府时,老师膝下仅有一儿一女,师兄又常年在外游学,师母分明把自己看成儿子一般,哪一年换季时,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