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便是这会儿想要低头也晚了。
当下神情更加倨傲,斜睨着迎面走来的希和:
“果然是书香人家,规矩却与别家不同。鄙人这样的身份,怎么好劳动杨小姐千金之躯?便是你们杨家不在意,身为五皇子府的特使,多番受教之下,可也不敢僭越。”
话里话外分明是嘲笑杨家没有规矩,竟派出女主人来接待男客。
那副小人得势的嘴脸,真真是令人作呕。
希和脸一寒:
“倒不知道贵管家特特前来,竟是代表五皇子府来羞辱我杨家的吗?还要劳动贵管家来做足礼贤下士、虚怀若谷的名头,当真是委屈了。”
都说言语如刀,裘才这会儿方才领教到,甚而有些慌张——
实在是这丑女怎么会知道自己来的目的?之前府里的师爷可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务必大张旗鼓些,最好把送礼一事闹得满城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五皇子即便被个臣子给折辱了,却依旧宽宏大量……
是自己咽不下那口气,想着趁机将杨家一军,那里想到一张嘴就咬到了杨家丑女这块硬石头。
还没想出该如何应对,希和已是和裘才擦肩而过:
“五皇子特使这样的贵人,又其是我杨家这般小门小户人家敢随意结交的,特使还是请回吧,所谓贵足踏賎地,可别辱没了您老才好。”
口中说着,径直往后面那辆马车而去。
裘才这才明白,这杨家丑女,竟然不是出来迎接自己的。方才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脸色不免更加阴沉——放眼帝都,就不信还有哪家地位比五皇子府还高,既然这丑女并杨家这般不识好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彻底在五皇子面前抹黑杨家算了。
待顺着希和的脚步,看清后面正徐徐驶来的那辆马车,脸上神情不免有些怪异——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那位是什么身份,别看一个侯爵罢了,却真真是大正最尊贵的两位主子都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物,便是自家主子也得客客气气的。这杨家即便有些名气,也是在那些清流间罢了,如何能搭得上这般权贵?
正自狐疑,那辆马车已然稳稳停下,一个身着大红箭袖骑装、英姿飒爽的美丽女子正从车上跳下。
裘才嘴巴一下张大,眼珠子好险没掉下来——
怎么真的是她?!
希和已是快步上前:
“谢侯爷——”
就要见礼。
却被女子一下搀住,嗔道:
“什么侯爷。我那日不是说了,一见着妹妹,就觉得投缘,妹妹只叫我姐姐便好,不然,我可是要生气的。”
竟是挽着希和的胳膊,那模样,当真是再亲热不过。
裘才只看得目瞪口呆,还未想通所以然,谢畅正好一眼看过来。
裘才吓得激灵一下,忙不迭上前,赔着小心道:
“奴才见过侯爷。”
“裘管家?”谢畅愣了一下,“你怎么在此?”
“那个,奴才是奉了主子的命来给杨大人赔礼的……”裘才眼睛转了转——
虽然闹不清杨希和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能巴上谢侯爷,可怎么说谢畅和五皇子的关系也更近一些吧?
不怕她不站在五皇子一边。
哪知话未说完,就被杨希和打断:
“特使大人莫要这般谦虚,似我杨家这般没规矩的人家,如何当得起您来赔礼?”
特使?没规矩?谢畅也是聪明人,如何听不出希和话里的讽刺意味儿?再看裘才一脸心虚的模样,登时明白了些什么。
没想到希和这般不依不饶,裘才已是有些恼羞成怒,更兼无论如何不相信,谢畅会眼瞧着五皇子没脸,当下脸一黑:
“谢侯爷面前,杨小姐休要放肆……”
“什么叫‘谢侯爷面前、休要放肆’?”谢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妹子什么身份,也是你一个奴才可以随意指摘的?还不快给杨小姐道歉?”
又转向希和:
“妹子莫要生气,这奴才定是自作主张,之前说的混账话定然和五皇子殿下无干。”
看裘才还在迟疑,谢畅眉峰上挑,冷笑道:
“怪不得妹妹气成这样,眼下瞧来,便是我的话也不当用了?还敢充什么特使!待会儿倒要请五皇子殿下解惑,裘管家的特使身份从何而来。”
没想到谢畅这么不给情面,裘才顿时吓得面色如土,再不敢硬撑着:
“侯爷恕罪。杨小姐大人大量,方才是奴才僭越了,还请杨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奴才一般见识……”
一直到谢畅和希和手挽着手进了府,裘才回过神来,简直悔的肠子都青了——
自己真是昏了头了,不就是干女儿吗,就是亲女儿,也没有前程重要啊。眼下倒好,别说没给红玉找回场子,怕是自己这个管家的职位也岌岌可危了。
“方才多亏姐姐了。”待得进了府,希和笑着跟谢畅道谢——方才那裘才真是闹起来,杨府也好,父亲面上也罢,怕是都无光。且这般公然和五皇子撕破脸,也是希和眼下雅不愿面对的。
“妹妹跟我客气什么。”谢畅摇摇头,神情很是感慨,“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若非妹妹,姐姐这会儿说不好已不在人间了。”
饶是直爽如谢畅,这会儿明显也有些后怕——
之前希和提醒说听着自己的马车似是有些不对劲,尤其是轴承处,说不好有什么毛病也未可知。
彼时谢畅虽是感激希和的好意,却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眼前就是京畿,就不信什么人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对自己动手。
只谢畅不在意,却是有人在意——
作为谢家最后一点血脉,谢太妃对谢畅自然不是一般的紧张,竟是特意拨了两个皇家暗卫守在谢畅身侧。
两个暗卫全是一顶一的高手,当即便暗中探察,却是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实,那轴承外表瞧着完好,内里却不过连着一点儿罢了。看情形绝撑不了多久。
两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当机立断,一个想法子赚出谢畅,另一个则扮成谢畅的模样坐入车中。本来还想着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一切纯属意外罢了,岂料竟果然在山涧旁出了事。
饶是那扮作谢畅的暗卫武艺高强,车子跌下的瞬间依旧受伤颇重。
若然是谢畅坐在里面,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瞧见马车出事,另一个暗卫顾不得营救同僚,便第一时间护送谢畅回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