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乐的紧——
顾家那边的祸患已然连根拔除,顾承善连着在顾元山门外跪了三天三夜,看老员外铁了心不原谅他,便是派去求周治中高抬贵手的人也无功而返,无奈何只得狼狈离开,至于顾元仓一家本来还要使坏,又想使出撒泼耍赖的泼皮手段,哪想到刚进得院子,便被族长顾元峰领着人堵了个正着,当场好一顿痛打,并放言说,以后再敢出现在云坪镇,就见一次打一次。
一家人果然吓破了胆,无处可去之下,几十口人全都跑到了顾承善处,哪想到却被儿媳沈月拒之门外。便是儿子顾承善也对他们避而不见。
顾元仓一家又岂是这般好打发的?竟是把种种无赖手段全都用了个遍,日日堵在顾承善家门外打滚哭闹,令得顾承善不孝的名声再次以一日千里的速度传播了开来……
消息传过来,顾秀文直念“阿弥陀佛”,所谓恶人还需恶人磨,老天果然有眼,哪一家子也能有今天!
当然,也有不顺心的地方,那就是苏离,要离开了。
不说顾秀文舍不得,便是希和,也难得的露出了小女儿的情态,抱着苏离的胳膊不住摇晃:
“离姐姐,不走好不好?”
“小心。”苏离清冷的面庞上难得带了些笑意,边按住不住乱动的希和,边小心的收回金针——
足足三十六根金针,每一根针尖处都有些暗黑的痕迹。
苏离的神情却明显很是满意:“这样下去,少则三月,多则半年,阿和身上的毒素就可以彻底拔除了。”
说着,目光凝住希和脸上明显越来越淡的疤痕道:
“到时咱们希和不定多美呢。”
“离姐姐不想瞧瞧没有疤痕的我会是什么样子吗?再者,离姐姐不在,要是出现反复怎么办?”希和可怜巴巴的道。
“放心,阿兰的施针术也是一流的——”苏离缓缓道,胸口却不自觉有些酸涩,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顿住。只觉眼前人分明就在眼前,却又好似隔了千山万水。
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希和也明白苏离的性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这会儿既说要离开,怕是无论如何拦不住。
待苏离去向顾秀文辞行,便想着该打点些什么,好让苏离一路上舒舒服服的,又想到偏院里依旧赖着不走的沈承,不觉越发头疼:
为什么想要留下的人不能留,想让他离开的人却偏是赖着不走?
“阿和说我吗?”一声轻笑忽然在窗外响起,希和吓了一跳,下意识推开窗户,却正好瞧见沈承,正斜倚在窗外那棵高大的桂花树下,神情又是戏谑又是揶揄。
这人什么毛病!放着好好的路不走,偏要去爬高上低往树上猫着。
希和下意识的想去拿旁边的白纱,又想到什么,索性仰起头,丝毫不退缩的道:
“既然知道,还不赶紧走?”
本想着沈承瞧清楚自己的模样,说不得会吓一跳,真是害怕或者厌烦了,少赖在府中也好。
倒没料到沈承眼睛一下亮了——唔,这般撅着小嘴,黑溜溜的眼珠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模样,当真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小松鼠呢!
没想到沈承会是这般反应,希和一时又羞又恼,刚要关窗,不妨一声断喝传来:
“混账,你怎么敢——”
希和应声瞧去,可不正是沈亭,正脸色铁青的站在月亮门那处。
第27章 决裂
要说沈亭来时,心里不是不打鼓的,甚而更多的,是如何也不能消去的愧疚——
自己怎么会那般糊涂,酒醉之下,竟然和别的女人春风一度。明明自己心里爱着的是希和啊!
有心把人给打发出去,沈亭又自认也算是有担当的男人,如何能始乱终弃?再加上刘氏一旁苦劝,沈亭彻底没了主意,昏昏沉沉之下就往外走,等站住脚才发现,竟是到了杨家门外。
既然来了,就索性进去吧,如何能想到,竟会瞧见这样一幕——
沈承和希和言笑晏晏的样子,再结合娘亲之前的话,落在沈亭眼中分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更令沈亭无法接受的是,希和竟然没戴面纱。
须知自及笄之后,除了家人面前,希和从不会摘下脸上的面纱。便是自己,也鲜少能有例外。还是一次偶然听到老师和杨希言闲谈,才能一窥缘由——
杨希言以为,爱美之心,概莫能外,世人看重容貌,本也无可厚非。只希和却是父兄掌上明珠,绝不会任其在容貌上被人评头论足。除非是品行俱佳,不以貌取人者,不然便没有资格瞧见妹子的真容。
言下之意,能得希和破例者,十有八、九便是希和将来的相公。
沈亭每每以为,也就自己才有这等殊荣,着实没料到,沈承这样为家族所弃的浪荡子竟也在希和心中有着非同一般的位置。不然,如何能让他瞧见白纱下的容颜?且许是希和的眼神太过晶亮璀璨,竟是让人连她脸上的青紫痕迹都能忽略,只勾的人心里痒痒的,恨不得她的眼里只有自己一个再没有其他才好。
那黑亮瞳仁里眼下倒是满满的装了一个人,可惜却不是自己。
一种没来由的恐慌忽然袭上心头,随之而来的还有满腔又酸又涩的嫉恨之意。
亏我之前还那般愧疚,那料到竟是已被辜负至此!
只痛恨的眼神没有维持几秒——
便是久经锤炼的沈佑,尚且没办法在沈承冰冷的眼神下坚持多久,更遑论沈亭这样的白面书生了?
那些责骂的话竟是硬生生咽了下去,便是理智也全都回笼——
再如何狼狈,都无法改变沈承国公府嫡子的身份。便是沈佑也束手无策,何况自己这样一个并无多少干系的远房堂弟?
半晌终是吐出一口浊气,拱手一揖垂眸道:
“见过堂兄,不知堂兄在此,方才是亭造次,冒犯之处,还请堂兄见谅。”
沈承这才缓缓收回视线,却是根本不屑于搭理沈亭,再瞧向希和时,却是又恢复了之前的惫赖模样,哪还有之前半分锋锐之气?
“老太太说今儿要蒸糖糕呢,阿和你要不要去尝尝?”
沈亭的脸色又青了一分——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吗?以为自己不知道吗,老师家里和国公府沈家自来没什么交情,这人怎么就敢以通家之好的后辈自居?
好在希和并未搭理他,反是瞧了沈亭道:
“沈师兄有事去书房说吧。”
说着已是戴好白纱,当先走了出去。
明显被冷落的沈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