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了一下手,敬了个礼。
有些问题的症结,其实不难,他自己仔细想想也明白,不过当局者迷,再聪明的脑袋一时也摸不清,需得旁人提点。
说到底,是太在意,太急于,以至于方寸大乱、情难自禁。
而杭瑄这种自我防御过剩的顽固性人格,没法儿一蹴而就,只能细水长流。
第012章 分班后
第012章分班后
在陆放的建议和自己再三的权衡下,杭瑄选了理科。
一次模考后,文理分班结束,重新整合成立了新的理科实验班。一中历年来都是重理轻文,20个班级,其中18个都是理科,文科只有可怜的两个班学生,每个班还不满40人。
杭瑄出乎意料地进入了理科新的实验班。她心里知道,这是陆叔叔为她做的安排,感激之余,压力也倍增起来。
进入这个班级,有一件坏事和一件好事。
好事是和陆琛前后桌,坏事当然是和周伯年左右相邻。班里有不少女生羡慕她这个“得天独厚”的位置,几次提出想换位,不过都没有成功。
不过,班花邬雪偏偏不信邪。这日,她不顾众人的劝阻走到她面前,用商量的口吻:“杭瑄,我能不能和你换个座位?”
邬雪是周伯年的青梅竹马,同一个空司大院里长大的,听说父亲在空司里任职,是个了不起的大官。她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在班级里一直都是众女生的领头羊。
平日里,她的眼睛一直都长在天上,加上杭瑄是走后门进来的,常年考班里倒数第一,她向来是瞧不上杭瑄的。
杭瑄不想过于得罪她,有片刻的迟疑。
旁边周伯年不耐烦的声音已经响起了:“好端端的换什么座位?整天喷些乱七八糟的香水,你想熏死我啊?哪儿来回哪儿去。”
邬雪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看看他,又看看杭瑄,忽然气急败坏地说:“周伯年,你是不是喜欢杭瑄?”
不止杭瑄愣住,周围一圈人都愣住了,齐刷刷朝他们所在的位置望来。
周伯年的脸色很不好看,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你瞎说什么?我会喜欢这个村姑?”
杭瑄怒道:“周伯年!”
“你闭嘴。”他看向邬雪,朝她走了两步。邬雪本来理直气壮,被他凉凉的目光一扫,本能地退了一步,眼中充满了畏惧。
周伯年平日为人不错,但是脾气也很大,真要有谁点燃这火药桶,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害怕的同时,邬雪心里又生出无限的怨怼,试探道:“你要不喜欢她,就让我跟她换座位。”
“神经病!”周伯年坐了回去。
上课铃声响了,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其实,邬雪对此也只是猜测和试探。
看周伯年平日的表现,好像很讨厌杭瑄的,上课的时候,用切碎的橡皮弹到她脸上,下课的时候,特地从杭瑄身边走过,狠狠撞向她的桌子,非逼得她抬头对他怒目而视不可。
可是,就是恰恰这种暧昧不明的姿态,让邬雪产生了强烈的危机。
周伯年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女生身上倾注那么多的关注。
他一直都是公认的校草,逢年过节收礼收到手软那种,经常有女生悄悄把做好的点心或者情书塞到他的课桌里,不过,他从来没回应过。
他好像对这种事儿没有什么热情,就连她几次隐约的暗示,他都直接含糊过去了。
碰到问的急的、胡搅蛮缠的,他也只好摆明态度,用“大学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对不起”、“咱们不适合”之类的万金油来搪塞。
邬雪一直都认为,周伯年是属于她的。
因为在此之前,没有出现一个有竞争力的对手。
……
第三节是化学课,班主任抱着一沓试卷进来了,脸色一贯的古井无波。
这位教化学的班主任很年轻,只有三十出头,长得颇为儒雅俊秀,据说是名校的高材生,一毕业就过来了。
他的管理制度在众多要死要活的班主任中,算是宽松了,作业什么都分配地非常合理。最让杭瑄喜欢他的原因,是他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因为她成绩差而奚落过她。
每次考试结束后,他都会趁着自习课的时间把学生一个个约出去,单独谈话,且不会让其他同学听到。
这一次,他照例只报了班级前十名的名字,每人发了一盒巧克力以作奖励,对后面几名却绝口不提,只说大家好好学习。
杭瑄舒了一口气。
以前在朱胖子班里,他都会从高到低把所有人的名次和成绩报一遍,每每都让她羞愤欲死。在那段日子里,考试和校对考卷成了她最难熬的时刻。
邬雪负责发试卷,一个人一个人地发过去。
发到她的时候,脚下一滑,那试卷就飘飘落到了地上。杭瑄连忙捡起来,对折着塞进了课桌里。
身边一个讨厌的声音传来:“不会不及格吧,这么急着收起来?”说着他还把脑袋凑过来。
班主任的课一直都比较宽松,这种对课堂纪律没有明显大破坏的小动作,也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况他是周伯年,天不怕地不怕的周伯年。
他笑眯眯地凑过去,在她绷着脸不准备理睬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她抽屉里捞出了那张试卷。
杭瑄几乎是本能地跳起来,涨红着脸去抢。
周伯年猝不及防,自然不给她。两人你拉我扯,那试卷飘到了地上。
42分,两个豆大的红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到了这里。
杭瑄站在那儿,成了众人的焦点。她的脸涨得通红,极力想劝说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
四周安静地诡异。
周伯年也愣了愣。
他知道杭瑄的成绩不是很好,但不清楚到底不好成什么样。之前见她进了这实验班,还挺高兴的,以为她就是对自己要求过高,成绩也能混个中等偏上。
杭瑄知道所有人都在看她,都在看她的成绩。
在此之前没有几个人知道她是走后门进来的,大家的成绩都不相伯仲,比的是谁的分数更高,而不会有人去想有谁考了最后一名。
仿佛冰天雪地,被剥光了衣服。
剧烈的羞愤之后,她忽然反常地平静下来,弯腰捡起那张试卷,垂头坐了回去。
班主任拍了拍手,召回大家的思绪,继续讲课了。
下课后,周伯年走过去,想说点什么。杭瑄越过他,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面无表情地跨出了门。
周伯年扑了个空,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可是那一刻,他想的不是被忽视的难堪,而是——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和以往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