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人都是有私心的,”她的声音越发轻柔,“您不知道真相,您就永远会将武阳侯府当成您的娘家,武阳侯府也会从中得到更大的益处。这一点,相信您应该比新宁更清楚。”
这些事,都是当年钟悦从魏太夫人口中听说的。钟悦嫁给启泰帝成为皇后之后,魏太夫人认为武阳侯府已经有钟悦这个当今皇后,可以将太后与周令先之间的结解开了,便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钟悦,让钟悦寻机同太后解释。
但钟悦成为皇后之后诸事烦扰,一开始担心她自己生不出子嗣,后来被人抢占先机生出长子,再到后来生下儿子又夭折。这件事,便在钟悦的私心之下耽搁下来,直到钟悦身故。
钟悦死后武阳侯府的依仗又变成了太后,魏太夫人就更不敢将这件事说出来了吧?
太后也将她说的因由思虑明白,眉头渐渐蹙紧。
“这件事,您还可以派人去问问杏子胡同的林家,”张晴继续说道:“他们家曾经有一位终生未娶的老秀才,您让人去打听打听:那位老秀才为什么孤苦一生?他如此,究竟是为了谁?”
“你是说,小钟氏和那老秀才?”太后不可置信的问道。
张晴轻轻颌首,“小钟氏与那位林秀才已经合过八字,而且相互见过面,因此,林秀才才会孤苦一生。而小钟氏,是被她的嫡母、您的外祖母,以您是丧妇长女、生恐日后被继母虐待为由,劝说的改变了主意,勉为其难的同意嫁给老宁国公为继室。”
“这些事,或许您这么多年来已经有所察觉,只是您先入为主,一直觉得所有事情都是小钟氏的错,所以,才会闭目塞听,一切,都归咎于您所认定的源头。”
听到这里,太后不禁想起这许多年来舅母时而露出的欲言又止,周令先面对她的即恭敬又恼怒的面容,以及,她小时候小钟氏待她的种种。
那个时候,她一直认定小钟氏待她好就是为了讨好她、欺骗她,根本没有去用心去感受小钟氏待她的好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
看着眼前娇娇稚嫩的面孔,太后不禁哀声长叹。
是啊!自己总是会这样偏激的先入为主,就像娇娇,如果在她刚进宫时自己稍稍对她用点心,也不会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娇娇就是悦儿这个事实。
这两年她与娇娇相处的时日渐久,她发现娇娇与悦儿虽然相貌不同,性格也并不大相像,可是娇娇在不经意间露出的神态、表情,或者是哪一个小动作,抑或是对她说出的哪一句话,简直与悦儿如出一辙。她有时候甚至会有些恍惚,在她身边陪着她的,到底是悦儿还是娇娇。
所以,对于小钟氏的判断,便是她最初就错了么?而且还错了这么多年?
“你,你容哀家想想。”太后扶额,皱眉低声喃喃。
几十年的执意,不是凭她几句话就能改变的。张晴点头,之后站起身,“那新宁去坤宁宫看看灡儿。”
灡儿现在一定十分担心太子,她得去劝劝灡儿。
可她话刚出口就被太后喝止了,“你不能走!”张晴惊讶的看着太后,太后声音冷寒,“哀家今日叫你来,就是要将你留在慈宁宫中。”
“为什么?”张晴失声问道。
“你一定知道这两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太后说道:“哀家是太后,无论出了什么事,哀家都是太后,任何人都不敢将哀家如何。所以,现在哀家的慈宁宫是最安全的,从现在开始,你便待在哀家身边吧。”
“您这是要将我软禁?”张晴不可思议的问道。
太后缓缓点头,“你可以这么认为。”
张晴渐渐后退,冷笑道:“难道您忘了,是您亲自叫新宁学的轻身功夫?”
“这个哀家自然不能忘,”太后呵呵笑道,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宠溺,“所以,哀家早有所准备。”说着立时扬声,“来人!”
话音落就有一个身材劲瘦的妇人走出来,对太后躬身施礼。
太后看着那妇人指着张晴吩咐道:“阿露,这就是新宁郡主,以后,你就在她身边服侍。”
被称为阿露的妇人恭声应“是”,随后低眉垂眼的走到张晴面前,福身一礼,恭敬有加的道:“奴婢拜见郡主。”
张晴脸色铁青的看着阿露,却是无可奈何。
如果她在刚刚发现太后要将她软禁的时候立即逃跑就好了。可转念一想,太后身边怎么可能只有阿露一个身手好的人?如果她莽撞行事,太后一定会命令那些暗卫对她动手,到那时候,她不但走不掉,还丢了颜面。
可是太后为什么要将她拘禁在慈宁宫?难道真的像太后所说的那么简单,只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或者宫里除了太子中毒之外,还发生了其他的她所不知道的事?还是太后,已经和齐王联手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试探
张晴蹙眉看着眼前的神态恭敬的阿露,不知道阿露的身手究竟如何,自己有没有可能从阿露手中逃脱?不行!不能冒险,一旦她逃脱失败,只会使太后对她的看守更严,那么她便再无离开的可能。
她还是平心静气的暂时留下来好了,顺便也摸摸太后的底,看太后究竟还有没有什么旁的意图。之后再伺机而动。
刚刚出宫的周琛就得到了张晴被太后召进宫中的消息,他站在皇宫门外,望着紫禁城那巍峨的宫墙与宫门,眉头锁成一个大疙瘩。
太子之毒难解、昨夜陛下得到消息,东印人纠集十万大军,乘船过海,分别从淮安、松江、台州三地登陆,来势汹汹。一路上烧杀抢掠,已经攻下两郡,其余郡县也岌岌可危。
这个消息太后必定也知晓了,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她将娇娇召进宫中,究竟意欲何为?这两年他也看出太后对娇娇的疼顾远胜于他,但这种疼顾总让他心中不安。仿佛太后对娇娇的这种宠爱,会随时将他和娇娇分开似的。
他虽然不担心太后会对娇娇不利,却也要防着旁人在这个时候对娇娇动手。就像昨天似的,想到昨日娇娇面临的种种,他的心不由得猛的抽痛起来。他是在今日一早知道娇娇昨日在回府的途中遇袭的,娇娇怕他为她担忧,所以才故意命齐牧将这件事瞒了下来。
那许茗煐,不能再留了!对于娇娇的安危,更得加倍上心才是。
想到这里他长舒了一口气,“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