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智空大师跪下就跑过去笑嘻嘻的搀扶他,并对其道:“长公主殿下说:大师是方外之人,不必行大礼。”
智空大师顺着他的力道站直,双手合十高声念了一句佛号,便请安阳长公主入寺。
普济寺建寺已逾百年,气势恢宏的庙宇古色古香,大雄宝殿更是庄严肃穆。
安阳长公主一行人到殿内敬过香之后,就有知客僧延请众人到客院休息,待午正用斋。
因为有之前莲公主的事在,安阳长公主一直面色不善,胡玲等人都不敢往她跟前凑,张暄躲她还来不及,她不相召,她便不会主动去。
安阳长公主倒好似一直心情不佳,不像之前那样与众人热络,到客院后便说累了要休息,待在最大的客院里直到用罢了午膳也没有出来,也没再叫人去她那里,只命她身边的女官寒浅到胡玲等人处交代说:叫她们自己走动玩闹,长公主需要的时候自会派人去寻她们。
因为张暄、胡玲、齐敏依三人的院子离得最近,听到寒浅传话时,她三人正凑在胡玲与胡珞的院子里,说起安阳长公主。
待送了寒浅出门,胡玲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对其他二人低声道:“这位长公主脾气也忒令人捉摸不定了,看她在你们面前温文而雅的,在我们府里却是冷淡得紧,轻易不出来与我们姐妹相见。听在荣恩院的婆子说:她对自己身边人还好些,偏偏对莲公主近身的女官动辄打骂,那菡萏胳膊上全都是淤青。”
安阳长公主此次带来几百人,除去仪仗、护卫等等,侍候她和莲公主的人也不下几十,胡氏的下人未必能到得了她跟前,胡玲口中的“荣恩院的婆子”,大概是做粗使的或者看院子的末流下仆。
但许多好听的、不好听的流言却多数出自这一类仆人口中,有影的、没影的互相乱传,许多豪门大族的辛秘都是通过这些人传扬出来的。
可是这类人说的话十分里大概得有七、八分信不得,她们闲来无事,专做捕风捉影、编排是非之事。
胡玲未必不知道这类人的话信不得,今日大约也是看到安阳长公主因为莲公主发脾气,才引出她这段话来。
张暄暗暗分析,安阳长公主的脾气忽阴忽晴不假,但说她两面三刀、阴霾狠毒,背地里刑罚莲公主身边的女官,她却是不信的。
以现在安阳长公主给她的感觉,就算她不是风光霁月之人,也是个快意恩仇的,并不会如这话儿中传得那么阴黠。
似乎齐敏依也是如她这般想的,提了帕子掩唇笑道:“那些人的话你也信么?”
二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姐妹,说话自然较之张暄要随意一些。
“我自然不是偏听偏信之人,”胡玲并没有因为她的打趣而羞恼,而是正色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俩,提防些,莫要被她骗了。”
这话不是胡玲第一个同她说的,她和妹妹初次见安阳长公主时,二哥就说过类似的话,张暄思忖道:“这个我们自是知道的,不过还是要多谢你同我们说这些。”
齐敏依却一副不以为然,“她还能在辽阳待几天?”
胡玲摇头道:“这个我不清楚,她以及她身边的人从始至终也没有透出关于这个的口风。”
按理,凌太夫人的寿诞已过,安阳长公主和莲公主在辽阳的时日也应该不多了,但是,到现在胡府也不知道她何日起程回京。
这件事也不是她们几个坐在这里能说得算的,齐敏依摊手笑道:“咱们别再这儿消磨时间了,咱们出去走走吧。”
以前张暄跟着温夫人来普济寺时曾经游览过寺中景致,不过尔尔,但是她们在这里空坐着聊的人事难免隔墙有耳,于是她起身附和道:“我也觉得怪闷得慌的。”
胡玲自来是与她两个同进同出的,便欣然应允。
胡珞人小觉多,吃过了午膳就由她的乳母陪着去旁边屋子里休憩了,下剩的人自有人照顾周全,胡玲是不必操其余闲心的。
而齐敏依这次却是将她庶兄的女儿以及堂妹都带了出来,那两个互看不顺眼的小姑娘偏偏和齐敏依分在了一个院子里,齐敏依到胡玲这儿正是为了躲那两个的口角。
张暄因为张晴不在身边,罗黛又有家仆及她哥哥照顾,恰恰是一身轻便。
三人出了院子,顺着门前的青石路信步而行,走了一段路后看见不远处一片苍劲的古柏树林,前头的大雄宝殿掩映在这些繁茂苍翠的树木之后,微风吹过,若有似无的檀香之气拂来,使人心旷神怡。
“咱们去放生池那边吧,”齐敏依提议道:“听说寺里又有新鲜物。”
胡玲听了笑她道:“你倒是能和九儿凑作一对,走到哪里都想着玩。”
“咱们这个年纪,再不玩儿可就捞不着玩儿了。”齐敏依摊手无奈的说道。
不说以后嫁人,再过两年,家里都会给她们定亲,亲事定下来待嫁,也就不能像现在这般自在了。
听说胡玲的家里已经在给她相看亲事了。
在东北,女孩子十三、四岁就开始相看亲事,妥了后备嫁一、二年,十五、六岁也就嫁做人妇了。
她和胡玲背地里都非常羡慕张暄,定北侯夫人出身江南大族,南边儿人的婚嫁相比于这边都晚,女孩子及笄了才开始相看人家,嫁人怎么也得等十六、七岁,像定北侯府的二爷,到现在仍未娶妻,定北侯府上下也没见怎么着急。
第七十一章 大胆
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在娘家娇生惯养的,谁不想在娘家多享几年福?嫁到婆家之后上有公婆下有儿女中间有妯娌,有几个能像在娘家时那么自在散漫。
胡玲听齐敏依提起这个话头,想起母亲给她相看亲事的事,长叹了一声道:“去玩吧。”
之前张暄也听齐敏依提起过胡玲的事,但是这种事始终不是她们能做得了主的,即便是她自己,有这几年的防患于未然,真正到了那一天,也不知道能起多大的作用。
于是三人便都有些郁郁的,虽然说着去放生池玩儿,脸上却没有丝毫期盼、嘻笑之色。
往东绕过那片古柏树林,再向北走了大约十几步,就见迎面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带着两个丫鬟朝这边走过来。
齐敏依顿时惊呼出声,继而低声喃喃的道:“她怎么来了?”
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