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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是一对儿。”杨剪跟新娘耳语。

    赵维宗道:“你看得出来我俩今儿打的情侣领带吗。”

    杨剪狐疑地打量一番两根同样是纯黑色的领带,摇了摇头:“在我眼里它俩一模一样。”

    赵维宗笑:“这有刺绣暗纹的,我的是阴格,春水的是阳格,是不是特高端特有内涵?他挑的。”说着小赵就拍了拍身边那人的肩膀。

    孟春水弯起眼睛点头。

    那边杨遇秋一直没跟过来,这时已经默默走了,而杨剪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转回来问他跟孟春水:“对了,你俩这么黏糊,准备啥时候办喜事儿啊?”

    “办过无数回了,”赵维宗搂着自家男友,坏笑道,“办事儿还是在家里最方便。”

    “在家里?”李漓睁大细长眼睛,一脸单纯地问。

    杨剪直瞪眼睛:“滚蛋别带坏我媳妇,我发觉你这人怎么越来越没个正经了,同居生活真养人啊?”

    赵维宗笑着跟他叫板:“哎,不然你要我俩怎么样,跟你今天似的,高头大马地迎亲?成心逗我呢。小心我俩待会儿不随份子啊。”

    听着俩人跟这儿逗闷子,孟春水也不说话,等赵维宗以为这是默认时,他又突然说:“等过几年吧,如果可以,咱们去国外办个大的。”

    杨剪闻言,瞥了眼身边听得满脸通红的李漓,咂了咂舌,作抱拳状:“忘了您哥俩都是有戒指的人,牛逼牛逼,小弟佩服。”

    说要叙旧,其实那新郎官忙得很,根本顾不上。不一会儿二人就被领上了桌,等待吉时。他们这桌在第一排最边上,请的全是杨剪的朋友,目前只来了三位,稀稀拉拉地坐着。除了李白之外,没有认识的人。

    是的,李白居然来了。模样和半年前没什么区别,见到赵维宗跟孟春水,他还乐呵呵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赵维宗觉得有点尴尬,想了想,还是拉着孟春水坐到了他边上。看着宾客慢慢进到大厅,在不同桌子上坐好,三人一时都没了话说。

    我跟春水表现得太亲密,会刺激他吧?小赵如是想,便有些后悔这么早就在这地方坐定。哪知那李白低头待了一会儿,竟主动跟他俩搭话:“你们最近怎么样呀?”

    “挺好的,还以前那样,”赵维宗道,“你呢?还在原来那个发廊吗?”

    李白羞涩地笑了笑:“嗯,哥哥给我找的工作,我可不能丢了。我当上技术总监了,人家现在都叫我sid老师。”

    “你哥要结婚了。”孟春水突然道。

    赵维宗暗地里掐他,心说这不是往人伤口撒盐吗,他又想杨剪也真是的,婚礼何必要请老情人呢?看这样子绝对是他对不起李白。

    却见那李白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平静道:“我当然知道,虽然哥哥婚礼没请我,但我还是知道。他的发型还是我早上三点起床给弄的呢,没我行吗?幸好我来了。”

    赵维宗却从他没什么波澜的眼神中看出了些非常模糊的东西,他心里有点不安,宽慰道:“他也是怕你难受,都过去了,你以后肯定也会遇到别人。”

    “会吗?”年轻男孩眼睛亮亮地问他。

    还没等赵维宗回答,孟春水就拍了拍李白的肩膀,温和道:“会的,你才二十岁。世界上不是只有杨剪一个人。”

    李白低头不说话了,手指抠着袖口的纽扣,心事重重,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在放空。赵维宗侧过头去,看着正皱着眉编辑短信的孟春水,心里想的是,有时候我还真觉得你就是世界唯一。

    中午十二点十二分,婚礼准时开始。宴会大厅里已经坐满了宾客,小孩的嬉闹声,女人的调笑声,还有男人们吐出的烟雾,充斥在布置得如梦似幻的会场里。

    赵维宗啜着杯碧螺春,看着花路尽头,打扮得人模狗样,正等待岳父把新娘的手交给自己的杨剪,莫名地想起了翟微微。那个姑娘,正是他跟杨剪相识的原因,可谁能想到最后他俩谁也没跟那位美丽的翟微微在一起,反倒互相成了兄弟。

    能有这么一人,你骂过他也揍过他,结果等他结婚你们还是朋友,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眼见着杨剪已经张开双臂,等着拥抱新娘,李白却突然把手里正在剥的糖果扔到地下,死瞪着台上,一动不动。

    小赵心说不妙,你可千万别哭出来,正这么想着,两行眼泪就顺着李白线条柔和的面颊缓缓流下。

    这时新娘新郎已经开始交换戒指,李白眼泪跟止不住似的往下落。如果这是电视剧,赵维宗默默想,这小子是不是该站起来抢婚了?正这么想着,李白居然就真的站了起来。

    就在那戒指差一秒就戴到新娘子手上时,李白突然大声道:“等一下!”

    这一声堪比狮吼,穿透温馨的音乐,响彻整个大厅。一瞬间,全场哗然,包括台上的杨剪跟新娘,包括同桌一直在跟邻座女伴聊天的杨遇秋,也包括早已经惊呆的赵维宗跟孟春水,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这个稚嫩的少年身上。

    赵维宗想把他按下来,却被孟春水扣住了手腕。

    “你别管。”那人在他耳边道。

    却见那李白绕过半张桌子,拉起杨遇秋,径直往台上走去。他冲着满脸惊恐错愕的杨剪微微一笑,平声道:“哥哥,我今天没别的意思,就只是想问问,你跟姐姐为什么每次都把我抛下了?”

    “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好吗,”杨剪把新娘和岳父往后推了推,慢慢走向李白,“听话,我知道你最听哥的话了。”

    杨遇秋也在边上拉他:“小白咱们下去吧,小白乖,咱别做傻事啊。”

    李白拼命把她甩开,带着哭腔道:“我不!我做错了什么?你们当年从老家逃出来的时候不带我,让我在农村里被那老家伙折磨了将近十年,现在你们一个个的,好像也都跟我不认识似的,为什么?就因为我跟你们不是亲生的吗?”

    杨剪低下头,赵维宗看见他正紧紧抓着裤缝,他知道这是杨剪极度紧张的表现,之前只在跟隔壁职高茬架的时候见过。

    杨遇秋则还在坚持把他往台下拉,又被李白一把推开。

    李白对着杨剪,胸口起起伏伏,继续道:“哥你怎么不说话了?今天是你结婚的大日子,嫌我在你老婆面前给你丢脸了对吗?就像以前你们嫌我太小,不肯带我走一样,对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小白,”杨剪终于开了口,“你是我们的弟弟,我跟你姐从来都是这么想的,当年不带你走,是因为杨头风把你看得太紧……”

    “是呀,”李白笑了,“杨头风每天都要抱着我睡呢,他还传给了我独家功夫,我现在手艺可好了,哥你满意吗?他一死我就逃了出来,我第一个想的就是来找你……你可千万,别对我不满意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