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逡语哥哥又晕倒了,他回去以後就让我过来跟你坦白,免得你又跟逡语哥哥发脾气,把他气病了。”後面那句“免得”明摆著是她小女生硬接上去的,杜浚语说话向来条理清楚,怎会说出我把逡语气病的话来?想来她也是来得心不甘情不愿的,非要拖个杜浚语下水当垫背。
她终於全部说完,一口气喝光了手上茶,才有点紧张地说:“我现在已经全都说了,你要打要骂随便吧。”
我笑:“逡语不理你,浚语又打了你,你又在心里难受了这麽久,你都已经够可怜了,我怎麽忍心再打你骂你?”
听她说了这麽久,我只认清了一件事:清纯无邪美丽可爱的古葭仪大小姐是个既狡猾又任性的混世小魔女!
她明明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却又把自己编排成出师有名又饱受良心煎熬得不到众人谅解的小女子。以她行动不便的身体还能有做这种事的能力,这样的智慧想来也已经想到了事情暴露後要承担的後果。她知道她清纯无伪的表象是最有利的防护,即使大家知道了整件事也不见得会拿她怎麽样,这样的心理下歉意的程度实在可以想见会多有限。有杜浚语和杜老爷夫人做後盾,我一个小小的曹非又岂敢动她半根毫毛?
她一脸惊喜地笑:“那,曹非哥哥是原谅我咯?”
我低笑一声,阴冷地:“本来你对我怎样我都可以无所谓,偏偏这件事还打扰到了我母亲的安宁。如果这样都能原谅,我不是太不孝了吗?”
“那你到底要怎样嘛?”她这才紧张起来。
“小葭,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呢,总是想如果我有你这样天真又善良的妹妹就好了。可是,不行啊,”我换上最真挚温和的口气,“妈妈对我来说是个最重要的人,任何伤害了她的人我都不会原谅。即使是你也不行哦。”
“啊,我,可是我不知道他们会……会牵扯出这麽多事情来。”她慌了,紧紧地皱起了眉。
“很多事情在没发生前我们都是不知道的,”我温柔地安抚,“你来告诉我这件事,我也知道了。这样就可以了。浚语还在家等你吧?快回去吧。”
“曹非哥哥……”她又要可怜兮兮地哭出来了,“你这样让我怎麽回去?”
“小葭,”我无比痛心地叹气,真心地为她担心,“你是个大姑娘了,要做浚语的新娘就要学著长大哦,否则以後也会让他为难的呀。”
她这回是真的给我吓到了,颤声说:“不会的,浚语不会嫌我的,他这麽爱我……”泪水终於又流了出来,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站起来不停地自言自语,“你不原谅我,逡语哥哥也不原谅我,浚语不理我,你们到底要我怎样?难道──难道你们要我死了才甘心?”
我倏地一惊,忽然又想起眼前的古葭仪需要重新认识,或者她从来都不是娇弱的。会随口就说出“死”字的人往往不会这麽轻易就舍得死的。这个小女生已经被宠坏了。
她见我不答话,气得一跺脚,转身就朝出口跑去。看她那样决绝的姿态,我倒真吓了一跳,赶紧跟过去。她好歹是个行动不便的人,这样跑,万一磕到碰到,一百个曹非都不够杜浚语砍。
就见她在花道里跑得跌跌撞撞,却也没怎麽障碍。才想到这里她住了七八年,要说熟门熟路,我哪能跟她比?正想著,出口闪出一个人影,古小美人刹车不及,直直撞了上去,我却终於松了口气。收拾摊子的人终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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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杜二少的样子虽还没完全恢复到正常时的十之八九,但起码眉目清爽衣著整洁,头发记得梳鞋带记得系,没有再扮鬼吓人。
“浚语!”古葭仪被抱满怀惊喜出声,和刚才的愁云惨淡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都跟曹非说了吗?”他低下头轻轻地问。
“嗯。”她乖巧地点点头,不敢看向我这边。
“曹非,”他恳切地对我,被折磨得有些无神的眼中尽是无奈,“是我的错。我没有好好管她,让她做出这种事来。我不敢要你原谅,只是,不要再怪逡语了。他当时什麽都不知道。”
我沈沈地点头:“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
“那就好……”他深深地看我一眼,犹豫了一下,又说,“如果,你想起诉那家报社,可以来找我,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绝对能帮你打赢。”他自己吃政府的饭,不能随便帮人打官司。
我吃了一惊:“那样,不是会连……”古葭仪岂不是势必要被牵扯进去?不用我说出来,她已经在那边发抖了。
他也低头看她一眼,无奈却正色地说:“做了坏事就要有被惩罚的觉悟,如果这件事能让她长大一些,那麽牺牲就是必要的,也是无法逃避的。”
天,我想起古葭仪说的逡语对他二哥的评语,这个男人果然耿直到让人要为他流泪的地步。
“浚语!我不要──我不要坐牢──”她已经在哀号了。像永不会衰竭的泪水喷涌而出。
“乖,无论怎样我都会等你的。”他竟还敢用这麽深情款款的温柔的语调说这种话!
“牢里很恐怖──我的眼睛又不好,我会被欺负死的──”
“我有认识的人,我会让他们好好照顾你。”
“我会很想很想你──们,我不要去──”
“这也好办,我会经常去看你,给你带你喜欢吃的……”
我快要受不了了!“我,我,我没有打算追究这件事。浚语,谢谢你的好意,这件事到此为止。”
“这样好吗?你不後悔?”他还是用澄明的目光注视著我,我仿佛可以看到里面摆著司法女神手中的天秤。
“当然。”我的心肠要是够狠一点,开庭当天就可以看到凄惨哀绝的十八相送了。
“谢谢。”他诚挚地说了一声。带著还在哭哭啼啼的古葭仪走了。
我目送他们离去,终於舒口气。
逡语从後面走出来。
“你在?”
“一直都在。我跟二哥进来的。”他把手伸给我,我轻轻握住,由得他牵著我从侧门出去。
“那为什麽不出来?”
“小葭,我不想见她。”
我想起刚才她说的,低下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