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的地方与人谈话,浅笑间目光便瞟了过来,似是不经意的,却让我浑身激起一阵恶寒──她故意的!时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跟定我了吗?
踉跄地後退几步,脑子越来越不清醒,一面在提醒自己并不欠她什麽,一面却直觉地想逃。她,就像一个荧幕,所有快乐不快乐的过去都在一一重演眼前……很多的声音在交错著出现……很多只手从记忆深处伸出来掐住我的咽喉,快不能呼吸了!
呼、呼……逡语,逡语在哪儿?我去找他……不,不行,他让我在这里等的……
转退中碰到了一位女士,被嗔怪地瞪了一眼,模糊地道了个歉,才意识到这儿四处是人──很多的人啊,到处都是!人群让我稍安了些心,再瞥到方采薇,她已是独自一人,端著杯酒在兴致昂然地观看我失措的糗态。
不要慌!她就是要让我出丑。找个东西让自己镇定下来,什麽都可以……面前走过一个侍者,顺手从他手上的托盘抓过杯饮料,大大地灌了口,甜甜的液体滑过喉道,醇厚滋润,连呼吸都顺畅了很多。努力转回身往一些人少的地方走,忽视掉她的存在。
边走边再偷看她,她又在跟人笑谈了,短期内已无暇再注意我,於是赶紧走远一点。远离,就能感到安全。
走过中庭,看到了逡语,高兴地刚想叫,却发现他正跟几个包括他父母在内的中年人说话,手上还拿著个茶杯──那是要给我的吧?
他显然是被缠上了,想走却又走不开。远远地走到他的正对面,让他看到我。我指指屋子里,告诉他在休息室等他,他轻轻地点头。
发现无意中拿到手的这个东西很好喝,便一边走一边忍不住频频从四处穿梭的侍者手中取用。脑子变得有点糊涂,但心情好了很多。
一进到屋子里人就少了大半,也大多都聚在大厅里聊天,通往休息室的走廊只有一些佣人在走来走去。休息室本是个偏厅,今天专门辟给客人休息用的,不过现在宴会才刚开始,应该没什麽人才对。
遇见方采薇,加上又昏了头,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比如现在。
走在这条长长的走廊,便仿佛走在了那条熟悉的同样是通往一间休息室的长廊上,想起许多旧事。眼前的那扇门,仿佛一推开,便会听到里面令人脸红的呻吟喘息……曾经在休息室里无意撞到过一个亲热场面,在方家,主角正是方采薇。当时我呆楞当场,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要道歉。她却笑著走过来拍拍我的头:
“讨厌啦,给小非看到!小非不会不喜欢我了吧?”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丁闵谦。
一步一步走近,那快乐无忧的笑声变得越来越清晰,当时的音容笑貌尤在耳边,不过数年,却已变成隔世的仇人。
很多事都回不去了吗?我们为什麽要用“仇恨”来当作维系的纽带?为什麽要变成我害怕讨厌的方采薇?!我们怎麽会变成这样……
采薇!
走到尽头,推开门,却发现里面一片漆黑。怎麽回事?佣人没有事先开灯吗?明明是要做好这些准备工作的啊。
在门边摸索著开关,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把我拉了进去!
一下子,整个人被压在墙上,门“砰”地一声关闭在身边。黑暗里看不到一点东西,只感到那个人的呼吸。是个男人!
他用整个身体压制著我,力量之大让我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他的脸突然压了下来,在我面上吻著,挣扎不开,只能左右闪躲,却又很快被他用手固定住了头部。终於给他找到了嘴,更是不放过地吻进来。湿滑的舌如蚯蚓一般滑进口中,上下舔吮,与逡语的味道完全不同。黑暗中急促的呼吸,被粗鲁地对待……记忆深处的片段无比清晰地闪现出来,与现实重叠……一阵阵反胃的恶心涌上来,好想吐!
那个人专注於亲吻我,力道上终於有所放松。我挣出一条腿,用尽全力往上一顶,不知撞到了他的哪里,但也成功地让他吃痛一声,挣出了他的桎梏。拼命地一推,沿著墙面很快摸到了电灯开关──
竟是他──
孟朝晖!
突然的大放光明,让他闭了闭眼睛才慢慢适应。他被我推到了沙发边上,弓著身,很痛苦的样子,手捂著腹部。
“孟先生!”我用力擦著嘴巴,那样的触感还残留在上面。实在太生气了!他怎麽可以这样?!
很想再上去给他一拳!可是又不愿再靠近他──那种恶心的感觉太过强烈!
他却没有半点占到便宜的喜悦,只看著我苦笑,很难看的笑,绝望至极的表情。
“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讨厌我,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今天才知道他是杜廷语的弟弟,我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这与逡语的身份何干?他完全还搞不清楚原因是不是?
“孟先生,能不能请你不要这样?”我苦苦哀求。
“方法……你告诉我能不爱你的方法好不好?”他比我更苦。
“你──”我为之语塞,我们的讨论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半晌,才问,“你怎麽知道我会进来?”
“我一直跟著你,看到你跟杜逡语说话。”
只记得注意方采薇了,否则怎麽会没注意到他的出现?还在我身边跟了这麽久。
“孟先生很喜欢跟在别人後面吗?”我冷冷地说。上次和杜廷语在一起时也是这样。
“你想骂就骂吧,卑鄙无耻下流……什麽都可以,我已经不在乎了。”他垂头丧气地看著我,完全没有一点锐气。
看他这种样子,我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叹口气,走到离他最远的沙发坐下。像是刚跟人打完一架,好累!
“我以为你已经想通了,放弃了……”
他摇头:“在人前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否则那些记者不会放过你的。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要放弃。”万分庆幸他已不是头脑冲动的年轻人,否则我真的逃不过记者。
被他这一闹,脑袋越来越昏沈,连眼皮都有点重了,现在脸一定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有点发麻,感觉连呼吸里都带著酒气。刚才那些果然不是普通的果汁,应该是後劲强劲的鸡尾酒。
头靠在沙发上望著他,不太提得起劲。他见状想过来,我赶紧举手阻止他:“不要……以为还有机会来第二次!”
他赶紧回复原状:“不,不,我只是想看看你怎麽样了。”
我半笑著点了下头:“没事!”定了定神才问,“孟先生,你真的爱我吗?”
“你怀疑?”
我低低笑了声:“请问您今年贵庚?”
他有点奇怪地看看我,想确定我是不是真的醉了:“33。怎麽了?你在乎年龄?”
我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