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蠢蠢欲动。喘不过气来,快要窒息了!
我跳起来拿下外套开门冲出去。
逡语在我身後大叫,然後马上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我不知道他把什麽东西掉到了地上,也不想知道。双腿有著自己的意识在向前冲。
“非!非!非,你要到哪里去?”他追出来了。
要到哪里去吗?我也不知道呀。
一直跑,不想思考,冷风从脸颊两边擦过去,头又有点痛了。
胸中的窒闷倒似乎稍松动了些,於是还是跑……
我不像你……我不像你……我不像你……
我?我是怎样?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不愿相似的不堪,还是孤苦伶仃的可怜?
楼道里灯光昏黄,一点一点地在头顶晃荡……
耳边只听得到杂乱的脚步,和重重的喘息,仿佛不是我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往哪里跑,跑啊,一直向前,向前……逃离这个地方吧,我要走,放我走……是你们不要我的……怎样都行,怎样都行,让我走吧,放了我……
前面有一处光亮,也许……那里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非!不要!我求求你!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他竟追得这麽快,而且力气好大,一下子从身後抱住我,死死的,勒得胸口更闷了。
眼前的开阔吸引著我,想大叫,叫得尽情,叫得撕心裂肺……可是,喉咙像被卡住了,什麽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被他拖住,踉跄了一下,停下来。才发现原来已跑上了天台,跑到了生锈的围栏边缘。
“非!对不起!求求你!”他在我背後泣不成声,我却只能呆望著脚下霓虹变幻。
他抱著我小心地往後带,我没有反抗,跟著他一点点後退到他认为安全的地带。
他以为我要跳下去?呃,如果他不冲上来,这也许就是个事实了。不过,我应该是掉下去的。
“非!你打我吧,是我的错!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非……”他急急切切的,真的给吓到了,“我答应你,去哪里都可以!意大利奥地利荷兰瑞士德国法国……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好不好?好不好?啊,非?非?你说话啊,非……你不要吓我……”
“我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何苦要来招惹我?”我喃喃地说。眼前的景色好模糊,是了,天早就黑了。
“非……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相信我!”他放开我,站到我面前,拿起我的手,“你打我,好不好?这样心情会好一点……求你,不要这样……”
我没有动,只是无意识地看著他。“是因为这张脸吗?孟朝晖说他在杂志上看到了我,就喜欢上我。你呢?是不是也是这样?”
他连外套都没穿就跑出来了,在家里尚且要披著被子,现在这样,会冷吧?
“不是。不是……”他的泪一直在往下落,一颗接一颗,却还用那样的眼神看著我,“我爱你,只因为你就是你啊!”
我摇头:“我不需要同情。”哪怕只是眼神的流露。
“你明明知道那不是什麽同情!”他大声起来,随即又放柔声音,轻轻抚过我的脸,我的泪,“我当然喜欢你的眼睛、鼻子、唇,你的美丽,喜欢你身体的每一部分;也喜欢看你笑,看你生气和各种各样的表情──虽然你从没有在我面前哭过,但如果有的话,我一样会喜欢……喜欢你的每一个优点和每一个小缺点,喜欢听你说话,喜欢看你拍的广告……喜欢为你做饭……喜欢你的一点一滴,所有的所有……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爱你!”我闭了闭眼睛,感觉他抚著面上的冰凉。
爱我……还在说这种话!他知道我会相信──深信不疑。
杜逡语,你知道你有多狡猾吗?你什麽都想得到,哪怕捆住我,捆在这个会让我窒息的地方。
你宁愿看我窒息也不愿陪我离开吗?
想恨你啊,为什麽却不能够?
伸手拥住他,他在不停地颤抖。
他紧紧地搂著我,呜咽:“不是因为曹非,只是因为是你……”
也以同样的心情爱著这个人呵,无论他做了什麽说了什麽,都无法怀恨──那样的郁闷才无法向他宣泄啊。
这就是爱情?人人歌咏的伟大爱情?可是为什麽我会觉得无法再去相信?
它轻易地玩弄著我们的情绪:喜、怒、哀、乐……甚至神志……
爱人与被爱,时时在提防这样的平衡会不会突然崩坏。仿佛每一个“幸福”背後都有“伤心”、“痛苦”等待著随时跳出来伤害你!
那麽,告诉我,“幸福”又是什麽?我要付出什麽才能真正得到它?!
逡语,你这次是要教会我——真正的幸福,是不存在的吧?
会永恒的,只有寂寞而已啊。
12
“非,对不起,说了那样的话,让你难受!对不起!”他依然在不停道歉,悔恨非常。
“我没有在生气。”难受是事实,也是必然!并且绝对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可是……那,先回家去好不好?”他仍不太相信,小心地劝,生怕我又发起疯来。
“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在这里呆一会儿。”这里空气不错。月黑风高,适宜思考。
“那我陪你。”
“不用了。你穿这麽少,小心著凉。”他抖得越来越厉害。
“可是……”我刚刚犯下前科,已使他充满了戒备。
“我只想一个人。拜托。”
“那我……”他走到我身後几步远的地方,“就站在这里。你当我不存在好了,我不会打扰你。”
“逡语……”我向来都拿他没办法的。
“非,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在这里的。”他宁愿跟我耗下去,坚定得跟什麽似的。
顶楼的风大,时间又晚了,只怕不用等我们妥协完,他已经要送医院了。
“好吧,我们回家。”我终於高举白旗。
他依然要牵著我才肯班师回朝。
厨房里一片凌乱,是他刚刚惊惶失措的铁证。幸好他还记得关掉煤气,否则後果不堪设想。
但他不打算整理。陪我躺在床上。安详而平静。
我伏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听说心跳声可以让人感受生命的神奇,宁神静气,应该是有几分根据的。
看我们现在的样子,根本不会有人想到刚刚的失常状态。
似乎过了很久,我们保持著这样的姿势,谁都不想动,仿佛一动,努力维持的平静就没有了。
终於,他舒出一口气:“非,如果我们能永远这样,该多好。相互依偎温暖。”
这样听他说话,感觉是从胸腔中振出来的,闷闷的且有磁性。
“永远?”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