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封韩顺着窗口往外看,不是别人,正是前天晚上在集市上遇到的那个女孩。
此时女孩身后停着一辆三蹦子,那女孩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带着耳包往里面笑,小脸被冻的通红,可抵不住那脸上的灿烂笑容。
白术也看到了,刚要出去就想起身边的某位醋坛子:“徒弟来了去接一下?”
这个询问取悦了封韩,封韩没回答直接出门接人了。
封韩打开门,女孩把三蹦子骑进来,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骑三蹦子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干净利落。
说真的,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挺心酸的。倒退四年,小姑娘应该是在学校无忧无虑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被家长以及世界捧在手心里。
“没有家人吗?”白术问道。
“我是孤儿。”姑娘动手掀开三蹦子上盖的棉被,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我从小被扔了,是我师傅把我捡回家的,两年前也死了。”
姑娘语气平淡,应该经常说这类话。
“昨天怎么没来。”封韩问道。
“卖房子。”等将东西都捣腾到了屋里,姑娘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家里那边东西挺多的,又是蔬菜大棚又是什么的。不住了总要换点好东西。”
封白二人对视一眼,难以置信:“你就这么相信我们?”
明明是一面之缘,说要招她过来干活,她就卖房典地的直接过来。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吗?
白术这边很惊愕,女孩倒是很淡定。
“不是相信你们,只是直觉告诉我在你们这里我会过的更好。”耸耸肩,女孩继续道,“我小时候不是在这边长大的,是在山里,四年前我师傅突然带我下山来到这边置办了很多东西,又是大棚又是什么的,在村里过得最好。”
封韩多聪明?说个开头就基本猜到了结尾:“你师傅没了以后你过得很不好?”
女孩点点头:“过得好就怪了。村里人见过一个小姑娘守着那么多好东西。都想过来分一勺羹。客气点的过来给我说亲。有时候大半夜直接有男人往院子里钻。最近正寻思换个地方住呢。昨天去了趟县里有个当官的要买,过一会儿会有大车把我其他东西都拉过来。”
两年前死的话那时候女孩也就十四五的年纪,很难想想她是怎么一个人坚持到现在的。
“你不是住这里。”白术道,“我们给你准备了房子,离这里不远。”
女孩看看已经搬进屋子的东西:“你怎么不早说?”
“那边还没收拾。”白术道,“这边要现运过去些柴火一类的东西,加上有两年没住人了,需要多烧火放放气,怎么也要忙几天,这两天你暂时住在一楼,回头再运过去。”
女孩明显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待遇,眨眨眼睛笑了:“你们不会是雇我看房的吧。”
封韩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你猜对了。”
希希从楼上跑下来挥动着小手:“来漂亮姐姐了!”
白术拦住希希向下的冲劲:“说多少次不准在楼梯上跑!”
希希这么大的年纪正是喜欢跑跳的时候,别的地方好说,这楼梯口可不是跑闹玩耍的地方。万一脚下一滑,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有小姐姐来不告诉希希!”希希挥舞着小拳头。
女孩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小姑娘,眨眨眼睛,蹲下身子伸出手:“姐姐抱抱好不好。”
希希打小就不怕生,笑的跟朵花似得张开手扑过去。
女孩长得确实好看,更重要的是面善,看上去很温柔,也难怪小孩子一见就喜欢。
白术捅一捅封韩低头笑道:“我怎么觉得能多给她加个活。”
封韩大点其头:“我看行。”
过了半个多小时大车的声音猜到门口。二人出门赢一下,慢慢一大车人还真不少。
下来五六个人帮忙往里般,一楼一个客房一个病房,直接将病房当杂物间给女孩塞了满满一下。
其中还有几袋子大米,过去没觉得什么,现在一斤大米能换十斤玉米粒,这还是有价无市,买都买不到。
女孩在一边解释:“我家里条件好,那个当官的看了一下我要什么他都他同意了,下回赶集把多余的都拿出去换成有用的东西。这么多东西放着也碍事。”
家里多了个新成员,就要把曲老四家那边收拾出来。女孩原本有意买房子,可封白二人根本什么都不缺。反正一个小姑娘需要的东西也多,有时间去县里换成需要的,也能多过几年好日子。
不过对外还是要说是女孩买下来的,由于财产都买房子了,顺便在诊所干点活过活。
村里人想得多,肥水不流外人田什么的看的很重。如果他们知道这种“美差”没有村里人份而交给一个外村人时,就算不敢跟封韩白术怎样,背地里也会给小姑娘穿小鞋。
再农村,收拾一个人的方法有太多太多,有的时候不声不响,就能让一个人在村子里过不下去。这并不夸张,而是真实存在的。
女孩有中医基础,其实白术自己也没达到出师的标准,最多药理方面知道的多一些,没事教一教,等女孩学会了制作药粉和药丸子,基本这种活都是女孩做的了。
空下来时间白术专门制作复杂的药方,这种耗材大,精力高的药材需更多的时间去制作,同样的,在跟官方交易过几次以后,官方的态度是有多少要多少,高价也无所谓。
白术不知道那药方中的药竟然有那么大的魅力,药方中一个相对简单粗浅一点的药卖出的价格比起本钱都要差距上百倍。甚至两百倍三百倍都卖得出去。
这是白术不清楚的,就算是在现在,这种价格优质拥有奇效的药丸也是重金难求的,而这种东西属于奢侈消费,普通人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白术小时候没怎么接触,上的中医大学学习的都是中规中矩的药理知识,以及流传于世的药方等等。
所以也没有听说有什么中药方面的特效药。没学不代表没有,只是知道的人甚少。
白术每天浸淫在那本小小的医术之中,不断尝试学习,每天都有不同的收获。就在外面的气温降到零下40度的时候,村里又有大事发生了。
没人说得清这是天灾人祸。等人浑身是血的被抬到诊所门口,将人搬进车库隔间中的小病房,封韩给诊断了一下得出结论后,所有人都有些浑浑噩噩。
哭声不绝于耳,白术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沉默不语。
人是楚家的楚房,回村第一年时有个叫楚月的女孩因为发烧没注意最后落下了癫痫的后遗症。这位楚房是楚月父亲楚田的二兄弟。家里还有两个儿子,最大的才十八岁。
楚房妻子爬在床边上哭背过气去。楚房肋骨插进肺叶里,救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