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我马上回去。”
常鸣再次挂掉一条电话,上午在这两桩电话里过了大半,他拎起手杖搭上回去的车。
这边胡嫂给客厅沙发上的两位警察同志斟了茶,又给楼上的蔡堂燕端了一晚汤,瞒过警察来让她配合调查的事,让她在房间里安生休息,胡嫂以她要打扫客厅、灰尘很多为由阻止她下楼。一方面她的确对这个女孩印象不错,另一方面也想把工作做好。
蔡堂燕腰酸,也懒得下床,又拿起常鸣床头的书随便看,感概常鸣这习惯好,心境与当挡箭牌的胡嫂、心急火燎往回赶的常鸣截然不同。
趁胡嫂上楼,并肩坐的两位警察交流开了。
“费那么多劲,终于找到人在哪了。之前不是去她租房那蹲点吗,另外两个兄弟蹲了快一周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回那。”
“可不是吗,要不是昨晚有人发帖爆料,恐怕也不会顺藤摸瓜找上这里了。”说着环顾四周,秘密地压低声,“这房子挺气派的,是我也不会回自己那破窝住了。没想到一个小情人还护得挺好的,还得经过他才能见面。”
“不先教育过,万一把金主的底都漏光光怎么办?”
“你这说得也有道理,情人毕竟离亲信还差了一大段距离,说穿了这些人也跟她们从商的主人一样,薄情寡义,难保不为了自身安全出卖金主——”
“嘘——听到汽车声了,大概回来了。”
两人噤声,齐齐望向门口方向。
不久,发动机声停歇下来,一个拄着手杖的男人走了进来,步姿难以称得上优雅,脸上却是从容不迫。
两人站起来迎上他,客套地自我介绍并握手一番,常鸣才切入正题问他们有何贵干。
“我们是负责一桩命案的调查员,想要来向蔡小姐了解一下情况。”
常鸣也不与他们打哑谜,“轰动全城的冰箱碎尸案?”意料外的直白让两个警察俱是一愣,常鸣继续说道:“你们同事前些天拿照片来问过我,我不认识死者,我女朋友也跟这件事无关,她身体不适,怕是要两位白跑一趟了。”
逐客令碰撞上先入为主的和善印象,常鸣此刻显出不容置喙的威严。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拿不定注意是走是留,一时犹豫不决。
好巧不巧,此时楼梯传来的女声替他们做了定夺——
“常先生,你回来了?”
蔡堂燕听见熟悉的汽车声便下楼,没想常鸣是见着了,也遇上了一直想避开的制服压力。
“这位就是蔡堂燕,蔡小姐吧?”
蔡堂燕走到常鸣身旁,看到蓝制服的陌生人不自觉缩了缩脑袋,有意无意躲到常鸣身侧,拿不准是否要回答。
还是那位警察,换上商量的语气:“常先生,你看你也回来了,我们就问蔡小姐几个问题,问完马上走,绝不耽误你们多少时间。麻烦你们也配合一下,我们也想早日把凶手绳之以法,免得他在外头也是个祸害”
常鸣侧头看向蔡堂燕,小声问:“你要是不想,我们就拒绝他们。”
纵然胆怯,蔡堂燕心知他们不会轻易放弃,也不想拂了常鸣面子,踟蹰地点点头。
四人来到餐桌边,警察把一张照片以两指推到蔡堂燕面前,“这个人你认识吧?”
肯定的语气,且跟常鸣上一次看的是同一张照片,上面是那个土里土气的大波浪黄卷发女人。
蔡堂燕瞥了常鸣一早,点了下脑袋。
“钱冬薇。”
“那这张呢?”
给的是一张双目紧闭的大头像,皮肤呈现不正常的青白,即使警察没有特别说明,她依然感觉到上面人不同寻常的“睡态”。她令人满意地又点头,“还是她。她怎么了?”
“她死了,被人分尸,目前只发现这部分,”一根指头敲敲照片,“其他的还没找到。”
蔡堂燕煞白了脸,“怎么……怎么可能?”
常鸣眼神带着惊异地看着她,他从未想过蔡堂燕会认识这个女人。
“事实就是如此。你再看看这张?”
一张封泽的照片被递上来,蔡堂燕摇头,“不知道名字。”
“见过但不知道名字?”
蔡堂燕眼神示意常鸣,“他的朋友。”
警察点头表示肯定,“钱冬薇是在这个人家里发现的,你应该是她生前走得最近的朋友,往常有没有听她提过这个人或者见过?”
蔡堂燕再次摇头,但这会变犹豫起来,她听钱冬薇提起过一个男朋友,但是具体姓甚名谁、做什么工作,她一无所知,这就罢了,她不知道不代表钱冬薇的手机不知道,当初抢来的手机还在她租房里,也许里面有钱冬薇和这个男人之间的蛛丝马迹。蔡堂燕拿不住是否坦白、如何坦白,那毕竟是她抢来的……尤其是常鸣也在场听着,他会如何想,他会不会觉得她做法卑鄙不堪。尤其她和常鸣的关系刚有缓和,她已经可以预想常鸣的反应。她以为她远离那些人就可以和过去告别,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有一条肮脏的小尾巴缀着她。蔡堂燕陷入两难境地。
第四十七章
“她失踪前、怀孕了, 但是不知道是谁的。后来、又说是我哥的,我不知道。”
蔡堂燕回答得语无伦次, 警察显然有备而来,看了一眼笔记说:“钱冬薇失踪的时候我们同事曾经请你配合询问, 你那时候怎么没有提到这个消息?”
蔡堂燕自觉失言,犹如爬上树躲避时被抓住一只脚踝,对方只要一使力把她头朝下倒吊, 她口袋私藏的零零碎碎便会叮叮咚咚掉下来。
蔡堂燕怯懦地说:“你们又没问……”上一回他们重点挖出她的不在场证明,那个她不肯回忆的夜晚她躲得左支右绌心生抗拒,自然不肯好好配合。此时她更不敢看常鸣的眼神, 怕比警察的还要陌生。
“我们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来请你们配合调查, 这默认你们需要把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而不是等着我们一个个去问。”
陡然升高的语调让蔡堂燕的指尖颤了颤, 声音更低迷,“我知道的、基本都说了。没别的了。”
她的下巴几乎要贴到衣领上,常鸣测过脸咬了下嘴唇,她明明没做错什么, 甚至还只是配合警察调查,却表现如嫌犯似的胆战心惊, 即便有他在身后撑腰也无济于事。常鸣心头有恨铁不成钢的复杂。
“没有了, ”蔡堂燕嗫嚅,“没有其他了。”
警察离开后,常鸣又嘱咐几句注意休息,也准备回公司。蔡堂燕看着他离开欲言又止, 常鸣问:“有话想说?”
蔡堂燕抿抿嘴,“没有。”
“好歹说个‘路上注意安全’。”
他给她伸出橄榄枝,给她坦白的机会。蔡堂燕再三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