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心意,知道这厨子是入了陛下的眼了,不禁也有些嫉妒他的好运。不过转念一想,再怎么重用,也不过就是个厨子,难道还盖得过自己吗?当下让人先把胖厨子带下去。
这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变故,赫连固早就看傻了。待羊肉到嘴,更是细细咀嚼了一番后才拱手向主席说道:“陛下,想我西戎盛产的就是羊,做羊肉也是有名的,却从未见过这样新奇法子。且这肉外皮松脆,入口即化;不柴不腻,香气四溢。中原饮食之道都如此博大精深,着实让我汗颜。”
“二王子言重了,不过一道菜而已,喜欢便多用一些。”毕竟这场宴会是招待客人,并不是要给人来个下马威,卫潜很是轻描淡。但禁不住席上众人皆有得色,不管在哪方面能压过别国,总是好事。
宴席之上,有酒有肉,焉能没有歌舞助兴。酒过三巡,一名怀抱琵琶的乐师便出现在了侧门旁。
琵琶声音如流水淙淙,继而又混入了鼓乐。这是从西域传来的曲子,节奏轻快明朗,就如雪山上淌下来的清泉。随着乐声大作,七个身穿胡服的舞姬脚步轻盈,几乎是一路滑入了殿内。
“司乐局这回可是下了功夫,以前没见过这舞呢!”安素看得啧啧称奇之余,与陛下咬起了耳朵。
舞姬白生生的胳膊与腰肢就如同杨柳一般随风而摆,转动的裙裾更是如花一般,直看得人心摇神荡。
“你看那位赫连王子……”安素环视周边,又发现了件新鲜事,示意皇帝陛下看去。原来不少老臣尚且如痴如醉,那正值血气方刚的二王子却是一派正直,坐得比私塾内的老学究还要板正。
“你瞧瞧去!”
皇帝的金口一开,赫连固只一低头的功夫便迎来了一位客人。“尚书令……”他知道这位乃是天子重臣,连忙点头行礼。
安素却是不急不缓地在他身边落了座,笑道:“我观王子一直神情肃穆,莫非是不喜欢这歌舞?”
“怎么会,”赫连固连连摆手,在人家的宴席上公然嫌弃舞乐,这不是自找麻烦是什么。“皇帝陛下如此盛情,真是叫人受宠若惊。固此次出使也携了舞娘歌者,有心为陛下献舞一曲,尚书令认为合适吗?”
看着赫连固带着些许谨慎的笑容,尚书令的心中大喊:戏肉来了。也不去问皇帝,当下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固王子放心,我来替你安排。”
二王子登时大喜,抓着安素的手就是一通摇:“如此就仰仗尚书令了。”
于是,这一段歌舞结束后,又一队身着白衣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们都戴着面纱,所穿的服饰既不同于中原,也不像西域,倒是与赫连固的衣着有几分像。
今日席上都说宫内珍藏多年的佳酿,有量浅的人已经喝得醉眼迷离,就说:“怎么司乐局还有西戎人,我怎么没听说过?”边上的同僚忍不住拍了他一下,“那就是西戎使团带来的舞姬,扯什么司乐局!”
话音未落,白衣舞姬们已经散开摆好了姿势。虽然白纱遮面,看不出妍丑来。但窄袖的服饰很能突出身条,倒是个个顺溜。大臣里很有几个为之意动的,思忖着要不要与使团拉拉关系,届时能留下一个半个的也好。
九女各据一侧,就露出了中间的一位少女来。她看起来年纪尚幼,不过十四五岁,但服饰最为华贵。白色的窄衣长裙上绣着同色的花朵,领口和袖口都装饰着纯金打造的薄片,有祥云,有草木,有动物。
卫潜微眯起眼,注视着这个少女。她也戴着面纱,但露出的一双眼又大又黑亮,显得极为无辜。单凭这双眼,想必长成之后也会是个绝色佳人。
她的膝上放着一架瑶琴,素手轻按弦板,轻歌徐吟:“绥绥白狐,九尾龎龎。我家嘉夷,来宾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际,于兹则行。”
随着她的歌声,其他九女缓缓起舞。本来瑶琴的声音偏于单薄,但各女足上都系了金铃,舞动时便又添了一种乐器伴奏。
一遍唱罢,有三女同她一起唱了起来,顿时歌声嘹亮了不少。每一遍都加入三人,最终十人一同唱起时,歌声响彻了整个太极殿。难得的是虽然是十人合唱,但她们的声线都差不多,最终竟显得像是一人所唱。
没想到这几个女子不仅身条好,唱得也好,若是能留下来收作姬妾……——这是几个色胆包天的主。
居然在御前公然露着足,就算是舞姬也太过放荡了,实在是世风日下。——这是萧中丞的想法。
光送了重礼还不够,居然还带了这么些美人,是想魅惑圣上么?——谢老丞相思索道。
尚书令要笑不笑地,拍着西戎二王子的肩膀道:“这回你们可是大大地露脸了,瞧,都给震住了。”
二王子回了一个笑容,也不回答,只是大步走到那个白衣少女身边。两人一同向卫潜行了一礼,赫连固满含骄傲地介绍道:“陛下,这一位便是我的四妹,龙城公主,赫连姝。”
作者有话要说:
恶俗的桥段出现了,公主啊公主~
一般连着的不是和亲就是联姻。
花式用完了,只好卖萌求点评,求收藏!
第62章 江南采莲
含章殿就在式乾殿之后, 萧锦初有时候也会晃到前边来。若是宫中有饮宴,从式乾殿的高台上恰可以看到各色车马出宫的情形。若在晚上便会形成一条火龙,蜿蜒几里, 煞是好看。
至于今日么,萧锦初掐指一算, 又是大朝会又逢西戎使臣觐见,那必然是有一番热闹的。说起来, 她还给司膳局调解了个好厨子呢!
这位御厨正是一路随着北巡的, 没少让她折腾。可她也不是瞎折腾,这不是眼看着厨艺就见涨了么,搞不好今日还能来个一鸣惊人呢!
自然,萧侯不知道自己这卦真是算得准极了,否则她定要自诩可以摆摊算命去。
“萧侯,今日诊脉的时候到了, 请随卑职回殿吧!”一道彬彬有礼的嗓音及时响起, 提醒萧锦初又到了每日的固定节目。
“你就不能休息一日吗?”萧锦初看着每天准时出现的楚待诏, 撇了撇嘴。如今不用出声,她只要闻到衣襟上的药味就知道他的行迹。
楚待诏任职了这些日子, 医术是有目共睹的;不过萧侯的复原能力也是天赋异禀, 原本的诊断是至少需要休养三个月, 但加上返京的路程一共才两个月她就已经活蹦乱跳,又能去折腾那批新进的虎贲卫了。
以楚向澜看来,也不必再日日复诊,但既然天子有诏, 唯有遵从。不过他作为本草待诏,本就该值守台城,每日多跑一趟含章殿也算不得什么。
“皇命在身,岂能说歇就歇。要不然您向陛下讨一道手谕,我自然不会再来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