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唐画愣了一愣,长长地眼睫垂了下来,“是……凤熙帝吗?”
我诧异道,“你如何得知?”
她苦笑着摇头,“奇怪的只有他啊,除了他还有谁呢?那么敢问两位,我欠了他什么?”
执绘让扶蓁不要告诉唐画以往的事情,让唐画直接过奈何桥入轮回,而现在唐画却又问了扶蓁,所以我很想知道扶蓁的回答。
扶蓁如实地告诉她,“凤熙帝不愿意让你知道,要我保密,彻底断了你前世的记忆,从此不识得他。你们几世的缘分也算是尽了。”
唐画却忽然激动了起来,“不,你告诉我,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这样?”
扶蓁沉默着,似乎有些为难。我则开了口,“让我告诉你吧,你有必要知道。”
扶蓁愣了一愣,我朝他微微一笑,“你答应了执绘,我可没有哦。所以你不算食言的。”
于是,在幽都静悄悄的夜里,我慢慢地把那些前尘往事,一字一句地告诉了唐画。
少年阿绘与信儿相爱,信儿失身后另嫁他人,阿绘守了信儿一辈子。
奕王宋绘苦寻着琉华,琉华爱上了别人男人,宋绘和琉华苦苦纠缠至死。
说起来很简单,可是这故事是唐画亲身经历的,于是,我看见她听着听着,泪流如雨下。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我只记得我似乎欠了一个人……我不知道那是阿绘啊……宋绘和阿绘,一个高高在上手握重权,一个怀才不遇无人赏识,我不知道他们会是一个人……”一直端庄优雅的唐画哭了,哭得很压抑,手紧紧地攥着袖子,以袖掩面,“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他……是我啊……”她忽然抓住了扶蓁的袖子,“所以我不要再忘记前世了,公子,我求您给我一盏风灯,让我用来世补偿他……我不能再忘记了……”
☆、怪人(二)
扶蓁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没有以后了。”
唐画愣愣地望着他,不明所以,“为什么?”
“他是下凡历劫的执绘上仙,三世满后,回归天庭,再与你无纠葛。”我对唐画道,“所以,没有以后了。”
唐画的手垂落在地,喃喃地重复道,“执绘……上仙?原来,他是仙啊……我辜负了一个仙人……”
“所以唐画姑娘,忘记一切吧,重新开始你的生活,与执绘上仙无关的生活。”我对唐画道,“这便是执绘上仙的心愿……”
谁知,唐画听见这个,却笑了起来,“心愿啊……他果然恨我。”
一直没有说话的扶蓁却开了口,“我来帮你消除残存的记忆,让你永远忘记。”
唐画还是笑着,笑啊笑,笑得苦涩至极,“永远忘记记忆啊,这是他所希望的吧。那么,我如他所愿。”
她忽然站起了身,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公子给我一天的时间的。另外,唐画想再请公子一件事情。”
“说吧。”扶蓁淡淡地道。
唐画一字一顿,格外坚定地道,“请公子若有机会看见执绘上仙,替唐画转述一句话:唐画如宋绘所愿,永远忘记前世记忆,只求上仙安然顺遂,平安喜乐。”
“好。”他颔首认真地道,“可以。”
于是,唐画起身,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走得决绝。
她的背挺得直直的,她的头仰得高高的,她走得那么坚定,那样的背影,让我忽然想起一个词语来,“赴死”。
我赶紧摇头,把这个不好的想法给剔除。
唐画走了,我也要回我的家了。我和扶蓁说了告辞,便走上了回家的路。
路过忘川,走过穿巷,看着一路的彼岸花,我有些神游,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看见一个人,哦不,是一只鬼坐在忘川河畔,手里拿着一朵白色的曼陀罗花,低头嗅着花。
我一时间有些好奇,便走了过去,走到这只鬼的身后,细细打量着。
低首嗅花的应该是一个姑娘吧。她穿着简陋粗布衣服,头发很长,垂到腰上,我听见她低低地念道,“庄媗,庄媗。”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像是一个男的声音?
我忍不住道,“嘿,你好呀。”
谁知道,那个人却连头也没有回,便直接起身匆匆忙忙地跑了。
真是一个怪人啊。
正常鬼的反应不是回眸一笑,缓缓地道,“你好呀。”她跑什么跑啊?莫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这一跑,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几步走上去,“别跑,站住!”
结果自然是这只鬼跑得越来越快了。
莫非,这是一只胆小鬼?
我如是想着,跟在她的身后。
幽都的晚上没有什么人,是以忘川河边只有我和那只胆小鬼。
胆小鬼听见我追她的脚步声,跑得格外急,而我可是修行多年的老妖精,虽然转移了三次时空有些体力不支,但还是施展了一点点小小的术法,瞬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我,而后又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跑走了。
而我已经看见了她的模样,应该说,是他。
一个男子,蓝色长衫,模样秀雅。
他似乎很怕我,疯了一般就跑。
为什么一个男人会害怕我?为什么会有人出没在深夜的幽都里?为什么他的反应会那么奇怪?
我直觉这事情一定有问题,遂坚定了我抓住他的决心。
只是我一微微愣神之际,他却不见了,明明前一瞬还跑着,后一瞬却忽然消失不见,并且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我看见他消失的地方,是忘川下游的一处废滩。
废滩上零零散散摆着几个大大的石头。我平时看着倒是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仔仔细细地一看,忽然发现,这石头有问题啊。
按理来说,这一处废滩并不大,但是石头却格外的大,显得十分不和谐,倒像是从其他的地方搬过来。
最最重要的是,那个奇怪的男鬼,是在接触石头的那一刻忽然消失的。
我走近石头,却觉得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我想起那个男鬼的忽然消失,便静下心,在掌心使力,想要试试看可以以法力进去吗。
当然,事实是,不可以。
我不可以,为什么那个胆小的男鬼可以呢?
我感觉这事情有几分蹊跷。
蹊跷的事情一般要慢慢来破解,于是,我选择回家去。
浓重的黑如水墨,我在黑暗的幽都里面信步缓行,脑中莫名其妙地出现一片深红色。
那是扶蓁最喜的衣色。
怎么想到那只狐狸精了?我摇摇头,欣赏起身边的景色来。
只是我没有想到,当太阳照上幽都,当我再次出门的时候,会听闻这样一个令我难以置信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