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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觉意兴阑珊,颇为无趣,不知不觉走到“怜惜河”,这“怜惜河”又有一个别称,叫做“许愿池”,听闻当年淮洲有一富贵人家,夫妻四十岁开外,久无子嗣,求神拜佛,寻辟良药,却始终诞不下一子,一日那浑家梦中得神仙提点,到“怜惜河”放一莲花灯,贴上祈愿纸,跪求一夜,后果然一举得男,这“怜惜河”便有了受到神灵保佑的说法,此事虽广为流传,却不知真假,只是这许愿池倒成了家家户户女儿专门来祈求婚姻幸福的地方,无论何时去看,“怜惜河”上都会飘浮着一盏盏花灯。

    叶香偶坐在河岸石阶上,伏着身,两手托腮,百无聊赖地望着三三两两名少女,正在岸畔放逐花灯,两手合十,许完愿后,皆羞红满面地离去,猜测她们的愿望,或许就是希冀自己能嫁给一个如意郎君,从此姻缘顺遂吧。

    “不买一盏花灯来许愿吗?”男子温朗的声音,就像撒在水面上潋滟生辉的月色,哗然轻泻于耳。

    叶香偶愕然回首,迷朦秋夜下,那人墨袍玉冠,纤身而立,望之如神骨俊客,莫不温文尔雅。

    ☆、第20章 [忆绪]

    “纪公子——”

    她吃了一惊,尽管与对方仅有两面之缘,但今夜意外相遇,心头竟是不胜欢喜,起身奔至跟前,笑得眉眼弯弯,直似那石拱小桥一般:“真是巧,你也在这里啊!”

    纪攸宁注视着她小跑而来,微微一哂:“好久不见了。”

    叶香偶发觉他左右并无小厮伴随,一袭华绢墨袍,衬得过于清瘦的身形在月影中愈发飘忽不定,不由自主想到与他初次邂逅的场景,纳罕他一位贵介公子,为何出行总是一个人呢?

    或许是看出她的疑惑,纪攸宁伸手指了指后面:“我叫他们远远跟着了。”

    叶香偶顺他的手势张望几眼,隐约瞧那树下似站着两三道人影。

    纪攸宁目光则始终安静地凝在她脸上:“你来许愿?”

    “啊……”叶香偶回神后,忙笑着挠挠后脑勺,“没有啦,我就是闲来无趣,找个僻静的地方随便坐坐……”想到什么,她垂下头,声音逐渐低得几不可闻,“而且……我的愿望就算许了……只怕也不会实现了……”

    纪攸宁一愣,忍不住问:“为什么?”

    叶香偶吸溜吸溜鼻子:“我希望爹爹还活在世上,就像以前那样,给我做小桌子做小椅子,还有木制的秋千,盛夏一到,爹爹就带着我到山上玩,我们在溪边抓鱼,采各种野果子吃。”

    纪攸宁闻言,却是沉默不语。

    叶香偶大概觉得气氛被她弄得有些伤感,只好转过话题:“纪公子,你是来这里许愿的吗?”

    “我……”他似出自意外,睫毛轻微颤了两颤,仿佛被雨露溅到的暗夜花瓣,会凋零下来一般,那时他的声音莫名蒙上一层恍惚,宛然从遥远的云端飘来,“我,在找一个人……”

    “找人?”叶香偶眨巴两下眼,下意识问,“是谁呀?”

    他说:“一个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叶香偶又问:“那你找到了吗?”

    这次他没回答,只是朝她笑了笑。

    叶香偶却生起好奇八卦之心,眼珠子一转,突然笑得贼兮兮的,不禁打趣他:“该不会……是你喜欢的人吧?”

    “嗯……”纪攸宁勾起唇角,居然十分坦白地承认,“我很喜欢她。”

    “真的啊!”叶香偶不承想被自己蒙对了,颇为震惊地张了张嘴巴,脸上更是兴奋,“像纪公子恁般优秀俊彦,能被你喜欢上的女子,想来也一定是位大家闺秀吧?”

    “她……”纪攸宁像是沉溺在往日美好欢愉的回忆里,顿了下,露出一种似温柔又似眷恋的神情,“她不算大家闺秀……性子比较直,有些执脾气,还欺负过我。”

    叶香偶听得认真,当他声音一断,立马询问:“那你这样喜欢她,最后娶到她没有?”

    纪攸宁宛然梦里,却叫她这话猛地给拽醒了一样,抬首怔怔望着她,眼神有一瞬的空洞和涣散,恍惚不识得自己身在何处,随即垂落眼帘,攥住了一对手心。

    看、看样子是没有了吧……

    叶香偶瞅他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便识趣地不敢再继续问下去。想想像他这种富家子弟,尽管打小锦衣玉食,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亲事大多不能自主,若为此不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其实也挺可怜的。

    “有人说她死了……”良久,纪攸宁启开唇,若自言自语的声音染在月的幽色里,虚缈得近乎不真实,“但是我不相信,所以……我一直在找她……”

    叶香偶听完,反倒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好在纪攸宁迅速从思忆中回神,笑着凝睇她:“你孑然一身,莫非又是背着你表哥偷偷跑出来的?”

    被他一语中的,叶香偶顿时像被学堂先生抓个正着一样,满脸窘迫之态。

    纪攸宁却笑得格外柔和:“你表哥待你好吗?”

    “他啊……”当一提及裴喻寒,叶香偶仿佛瞬间变成十足十的小怨妇,粉腮一鼓,微微嘟起唇,忍不住抱怨道,“他这个人成天凶巴巴的,冷冰冰的,见谁都是臭着一张脸,好像天底下人都欠着他钱一样,你没瞧他每次罚我抄书的样子哪,简直、简直就跟吞了苍蝇屎一样……”

    大概意识到自己的用词粗俗不雅,叶香偶很快哽住声,拿眼珠子瞟了瞟旁边,没料到纪攸宁已经被她逗得忍俊不禁,两臂抱胸轻笑了两声。

    瞧瞧,美男子就是美男子,连笑的模样都这般文雅好看啊。

    叶香偶心里暗赞,马上补充句:“他要是有纪公子你……不,要是有你一半温和可亲,我也不至于那么讨厌他了。”

    纪攸宁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如此亲昵的举动,倒让叶香偶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懵在了原地,仰着头,瞠目圆瞪,呆呆得仿佛一具泥形小偶……那时脑中晃过奇怪的感觉……好像曾经……也有人这样摸过她似的……

    “纪公子,你认识我表哥吗?”她只觉心跳漏掉一拍,清丽如花的容颊泛起一丝赫红。

    纪攸宁微笑,侧过的面庞浸在阴影里,有些黯晦不清,幽幽地讲:“嗯,我跟喻寒是很好的朋友。”

    叶香偶心底却气得不得了,瞧,人家纪公子都亲口承认了,偏偏裴喻寒当初还说不认识对方,这个大骗子!

    她一时腮帮子跟塞进两个鸡蛋般鼓囊囊的,十分可爱,把纪攸宁看得又是一笑:“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吧。”

    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