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岁
仲城的冬天,雪少雨多,阴雨一下就是十天半月,寒冷潮湿。
季周行感冒了,不重,也就是偶尔打个喷嚏,时不时擤一擤鼻涕的程度。
言晟逼着他去医院,出门之前找出一条花色老气的围巾在他脖子上胡乱缠了两圈,牵着一端就走。
他不乐意,嫌围巾难看,要换一条和大衣颜色相衬的。言晟冷眉冷眼地将他拽到跟前,不由分说道:“就这条。”
他讨好道:“换一条吧,太村了。”
言晟无视他巴巴的目光,直接将他推出门,“不换。”
“为什么啊!”
“这条厚。”
上车后,季周行坐在副驾,老想着扯掉围巾。言晟瞪他一眼,“你再扯一下试试。”
他立即将双手放在大腿上,举目望窗外。
医院里人多,门诊几乎全是感冒发烧患者。言晟来之前找了熟人,抓着季周行的手腕在人群中左挤右挤,很快就插了专家门诊的队。
叫号的时候两人被排队的一众病号骂了,季周行冲动易怒,转身就想教对方做人,哪知话还没出口,后脑勺就被言晟削了一巴掌。
插队的罪魁祸首沉着一张脸,厉声训道:“就你话多,滚进去。”
他瘪了瘪嘴,推门而入时翻了个白眼。
医生开了三天份的点滴,他不想输液,嫌耽误时间,问能不能吃药。
医生说倒不是不可以,但是输液见效快一些。
他正想说那就吃药吧,言晟已经拍板:“输液。”
他抬起眼,一脸不情愿。
言晟说:“看什么?拖着老是不好,我还得照顾你。”
他心中叹了口气,小声道:“那就输液吧。”
很久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时言晟真正想说的是——还有四天我就要回部队了,你如果拖着不好,我不放心。
患者太多,病房已经人满为患,言晟又托人找来一个输液位,结果季周行刚坐了5分钟,就起身让给了别人。
那是一个70多岁的老大爷,孤身一人来输液,扶着输液架在病房转了一圈,正准备去走廊上找位置时,季周行站了起来。
言晟没说什么,陪他在走廊上找座位。
角落里剩下一个空位,他坐着,言晟靠墙站着。
冬天输液,大部分患者家属都带来了暖水袋。季周行输了一会儿觉得手臂有些冷,但没声张,只是在小臂上揉了揉。
言晟将衣袖挽了上去,玩儿似的将输液管一圈一圈缠在手上。
季周行疑惑地挑起眉,“你干嘛?”
“你不是冷吗?”
“……”
“渡一点儿体温给你。”
季周行心脏轻轻一紧,眼中的光像正午时迎着阳光的溪水。
言晟在他头顶揉了一把,又道:“我们队上的军犬生病输液,药水太凉的时候,训犬员就得将输液管挽在手臂上。”
他半张着嘴,一脸愤懑。
言晟扬着下巴,“怎么,不乐意啊?”
他懒得说话,身子一偏,靠在言晟腰上不动了。
医院附近的停车位早满了,来的时候言晟将车停在三条街以外,输完液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没多久就被一滩水挡住了去路。
来的时候这滩水还未成势,现在已经浩浩汤汤一大片。
言晟戳了戳季周行的后颈,命令道:“蹲下。”
季周行没反应过来,“啊?”
“蹲下背我过去。”
“……”我是病号啊!
“愣着干什么?”言晟面无表情,似乎一点儿不在意他刚刚输完液。
他心头一沉,咬了咬牙,默念十遍“季少宠你”,撩起大衣下摆,蹲了下去。
背上有了重量,言晟竟然真的压了上来。
季周行挣扎着想站起来,努力了一分钟都没能支起身子。
言晟比他高比他重,但如果不是生病了身子软,他还是能站起来的。
他有些急,偏过头说:“二哥,你别这么用力压我。”
言晟轻哼一声,“站不起来?”
他丧气地点头。
言晟在他耳垂上捏了捏,“没出息。”
背上的重量消失,言晟已经站起来了,他蹲着挪了挪步子,还运了口气,“二哥,现在行了,你再来。”
“你把我裤脚挽起来。”言晟说。
“哦。”他侧过身,照做。挽好之后觉得自己更该挽裤脚,正要挽时却被言晟捉住手臂。
言晟说:“你挽什么?”
他想,我要蹚水为什么不挽?
言晟走到他前方,只说了两个字,“上来。”
“啊?”
“叫你上来。”
他看看前方的水,又看看言晟的裤脚,终于明白是啥意思了。
“二哥,你要背我?”
“不然呢?”
他眼睛一亮,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言晟站得笔直,不耐烦道:“上来啊,聋了?”
他正高兴着,嘿嘿笑了两声,得寸进尺道:“二哥,你弯一弯腰。”
“不。”
“……”
“自己跳。”
“……”
“不跳就算了。”
“我跳!”
那天起码有11个路人看到一个裹着老气围巾的男青年飞身一扑,从后面抱住另一个男青年的脖子。
(2)24岁
玲嫂做了一桌子菜,半是季周行喜欢吃的,半是言晟喜欢吃的。
季周行为了献殷勤,剥了一大盘虾推到言晟面前。
言晟半点儿不客气,夹起就吃,还指了指刚端上桌的清蒸鲫鱼,冷声说:“帮我把刺理了。”
他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我不会理刺。”
言晟没说话,只是无动于衷地斜了他一眼。
他立即改口,“我会!”
言晟勾起一边嘴角,“那就赶快理。”
他将清蒸鲫鱼挪到自己跟前,深吸一口气,开始与无数小刺奋战。
言晟时不时瞧他一眼,锋利的眉眼居然化出一丝温柔。
季周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过惯了,压根儿干不了理鱼刺这种细致活儿,折腾了半天也没理出几根刺,倒是那鲫鱼被他戳得千疮百孔。
言晟敲着瓷碗道:“你到底会不会啊?”
他手肘一抬,挡着不让言晟看,“会!马上就好了!”
“再给你5分钟,理不好就别理了。”
他眉头皱起,这鱼刺别说5分钟,再来一刻钟他都理不好。
言晟夹起一只蟹,一边拆一边说:“快点儿,虾都吃完了。”
他侧着身子,背对言晟,闷着声音说:“知道了。”
言晟熟练地拆着蟹,将蟹肉整齐地码在盘子里。
季周行又理了3分钟,心头一横,夹起鲫鱼就啃——嘴理刺比筷子理刺快得多,反正言晟一定没往这儿看!
5分钟时间到,言晟唤:“好了没?”
他将那一盘惨不忍睹的鲫鱼往桌子上一放,“好了!”
言晟忍住笑,“这是被猪拱了吧?”
他撇着眼角,装没听到。
言晟将装满蟹肉的盘子换到他面前,拿走那盘奇形怪状的鲫鱼,“这蟹不好吃,你帮我吃了。”
饭后两人一起外出跑步。
言晟是野战部队的尖子兵,平时5公里10公里跑起来跟玩儿似的,季周行虽然也坚持锻炼,但和他比起来顶多算个吊车尾——或许连车尾都吊不上,老早就吧唧一声摔地上了。
言晟在前面跑,季周行在后面赶,坚持了20分钟就不行了。言晟也不停下来等,越跑越远,没多久就将他套了一圈儿。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二哥,等等我!”
言晟指了指不远处陪主人散步的阿拉斯加,“你看人家跑得多快。”
他嘴角一阵抽搐,心道它四条腿我两条腿,我拿什么跟它比?
阿拉斯加的主人适时喊道:“航航!”
阿拉斯加立即坐定,哗啦哗啦摇着尾巴。
言晟半眯着眼,自言自语道:“航航……”
季周行头皮一紧,“行行?”
言晟差点笑出来,“没叫你。”
季周行自讨没趣,歇了一会儿又跑起来,赶上言晟时说:“二哥,你以后能别叫我‘季周行’吗?”
“那叫什么?”
“小名啊。”比如你以前叫过的“宝贝”,或者“周行”也行。
言晟哼笑,“季季?周周?行行?”
“……”行行其实不错啊!
“算了吧。”言晟说:“行行听起来像猪叫。”
季周行被打击得不轻,回头再看那只叫“航航”的阿拉斯加,都觉得人家像猪。
跑完步回家,两只萨摩耶一阵风般冲过,言晟随意地看了一眼,季周行注意到了,过了两天问:“二哥,要不咱们养只宠物吧。”
言晟愣了一下,眉峰微蹙,“不养。”
季周行没想到他回答得如此斩钉截铁,心道:你不是喜欢别人家的阿拉斯加和萨摩耶吗?
遂问:“为啥?”
“麻烦。”言晟说。
他眼角一挑,自告奋勇道:“不麻烦,我负责养,你负责玩儿!”
言晟扫他一眼,眼神渐深,片刻后淡淡地说:“不用,有一个就够了。”
季周行看了看电视墙下的玻璃缸,以为里面慢悠悠爬着的乌龟就是言晟所说的宠物。
也是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想起玻璃缸里的乌龟不止一个。
(3)20岁
20岁的春节,是大院一帮纨绔聚得最齐的假期。
言晟回来待了半个月,隔三差五被邀去喝酒打牌。那时他与季周行的恋情尚未曝光,长辈们一概不知,兄弟发小们却摸得门儿清。
大家都瞧在眼里——言二和季少喝酒只喝一轮,打牌只打半场,装腔作势露个脸,走走过场就溜走。
连假期结束前的最后一次聚会也要中途开溜。
那天季周行穿了一件款式夸张的超长黑风衣,脚上踩着一双复古牛皮短靴,金发束成大背头,发间还别了两枚黑色的夹子,整个人显得高挑拉风,往人堆里一站,甚是惹眼。
言晟一看就皱起眉,但也没多说什么。两人各开各的车,一前一后赶到会所。
季周行渴了,进门就嚷着要喝水,言晟已经坐下打牌,知道他来了,却连头也没抬。周远棠没找到多余的杯子,将自己喝了小半的果汁递过去,笑道:“这儿。”
季周行拿过一饮而尽,言晟这才瞥去一眼,旋即唇角一沉,打牌连输七把。
这天晚上有饭局,下午大伙儿各玩各。季周行和周远棠、荀慕生在隔壁打桌球,言晟打牌打得心不在焉,洗牌的时候老往桌球室看,乔扬揶揄他两句,他干脆不打了,拿上两个人的衣服,径自往桌球室走。
季周行打得高兴,言晟站在他身后时,他正乐呵呵地跟荀慕生说:“操,下一杆捅爆你屁眼!”
周远棠笑着指了指他后面。
“走了。”言晟将外套扔他头上,冷着脸转身就走。
“嗷!”他干嚎一声,一把抱住那又长又沉的风衣,精心打理的发型已经被压坏了。
言晟拐出桌球室,他顶着一头滑稽的金毛边追边喊:“二哥,等等我!”
“操!不打了?”荀慕生捡起被丢下的球杆,吼道:“你他妈不是要捅爆老子屁眼吗?这就跑了?”
“算了,让他去吧。”周远棠招了招手,“咱俩继续。”
言晟走得快,季周行来不及披上风衣,追到会所大门口才追上。
言晟瞪了他一眼,他丝毫不生气,反倒有些高兴,笑嘻嘻地问:“二哥,咱们去哪?”
言晟收回目光,懒得回答,直接往停在不远处的车走去。
季周行当然是亦步亦趋紧随其后,可是刚迈出两步,又突然被堵了回来。
言晟从他怀里扯过风衣,抖了两下,一脸阴沉地说:“穿上。”
“哦。”他侧过身,双手抻进袖管,还没来得及整一整衣领,就被言晟往后一掰,直接转了180度。
他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言晟动作极快地揽住他的腰,将他捞了回来。
他差点撞到言晟的脸。
言晟倒也不躲,一边给他紧扣子,一边数落道:“你跑这么快干什么?衣服都不穿就往外面跑,没见正刮风啊?”
恋人的气息喷在脸上,他心头酥酥麻麻,出了几秒神才小心翼翼地说:“二哥,这是风衣……”
“风衣怎么了?”
“风衣的扣子只是装饰。”
“那又怎样?”
“就……扣上去很难看啊。”
言晟眉头一蹙,食指勾住他上腹位置的一枚长扣往里一拉,直接将他带进怀里。
他顿时红了脸,又听言晟说:“以后不准穿这件衣服。”
他抬着眼皮问:“啊?不好看?”
“丑。”
“不会吧?”
“头发也丑。”
“……”
“等会儿染回去。”
“为什么啊?”
“我不喜欢。”
就因为这四个字,季周行老老实实在美发沙龙坐了两个小时。
头发被染回黑色,还顺带剪短了一些。少了些许痞气,多了几缕干净。
染发是件超级无聊的事,言晟居然也不留下来陪他,给发型师交待几句就走了。他坐在椅子上抻着脖子喊:“二哥,你去哪?”言晟也只是冷冰冰地地回了句“出去走走”。
他撇了撇嘴,心里有些难过。
好在言晟并未离开太久,回来时两只手都拧着购物口袋——看牌子还全是名牌男装。
他有些稀奇,歪着头问:“二哥,你买衣服去了啊?”
“嗯。”言晟看了看时间,“还有多久?”
发型师说:“马上就好。”
言晟点点头,又问:“有没换衣服的地方?”
“有的。先生您现在要换?”
“不,等一会儿。”
头发染好了,季周行从椅子上下来,对着镜子瞅了好一会儿,始终有些不习惯,正想回头问言晟“是不是不太好看,要不再烫一烫”,就被塞了满怀的购物袋。
言晟指着不远处的更衣间,面无表情地命令道:“拿去换了。”
他一惊,“给我买的?”
言晟不耐烦地摆手,“快去。”
他又惊又喜,拿出新衣服时却险些吓掉下巴。
厚实的黑色羽绒服,胸口有只熊的厚毛衣,没有任何装饰的直筒牛仔裤。
基佬向来鄙视直男的审美,更何况是基得特别时尚的季少爷。
他瞪着这一堆衣服,实在没有勇气往身上穿。不久后言晟来敲门,催道:“磨磨蹭蹭干什么?”
“啊?哦!马上!”他回了一声,又迟疑片刻,最终重重叹气,昧着良心拿起那件有熊的毛衣。
打开门时,他垂头丧气,实在不愿意照镜子。
言晟左看右看,捧着他的脸往上一抬,评价道:“不错。”
他努力控制住翻白眼的冲动,有气无力地说:“谢谢二哥。”
言晟“嗯”了一声,从他手上接过装着被换下衣服的口袋,顺带牵住他的手,说:“回去了。”
路上有些塞车,席间季周行被吐槽了好几次“出去时还是金毛,回来就成了黑毛”。他有点尴尬,倒是言晟挨个怼回去,且每次都是同一句话——“关你屁事。”
(4)21岁
说好早起去吃仲城最有名的糯米糕,季周行却睡过头了。手机响了两遍才接起,眼睛都没睁开,瓮声瓮气地说:“唔……谁……”
“还没起来?”
言晟的低音炮就像一针效果奇佳的清醒剂,他立即坐起来,还未来得及发作的起床气被撞得烟消云散。
“二哥!”声音带着一夜未见酝酿的想念与欣喜,“我马上起来!”
言晟似乎不太高兴,训道:“怎么回事?再晚就吃不上了。”
“对不起啊二哥!”他连忙道歉,“我现在就……呃……我……”
“嗯?”
“我……那个……”他看着撑起帐篷的裤裆,红晕从耳根爬向眼角。
“干嘛?有事就说。”言晟不耐烦道:“不去算了。”
“要去要去!二哥你等等我。几分钟就好!”
“你在干嘛?”
“呃……”
“说。”
他捂着裤裆往卫生间挪,“我硬了,我马上打出来,不会耽误太久。”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他屏气凝神地听着,生怕言晟嫌他事儿多。
结果言晟却说:“等着,我马上来。”
电话被挂断了,他刚刚睡醒,脑子多少有些糊,愣了半天才自言自语道:“等着?”
言晟是跑过来的,推门而入时,他正坐在床边,睡裤与内裤退至膝盖,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胯间那茁壮的耻物,正摇摇晃晃地立着。
“二哥。”他有些不好意思,还给自己找借口,“晨勃很正常吧?早上不硬才奇怪……”
“话多。”言晟走过来,一把将他推倒在床,欺身上前,将他罩进自己的阴影里。
那里被熟悉的手掌覆盖住时,他心脏一紧,自然而然地分开腿,嘴角泄出一声呻吟,低声讨好道:“二哥,二哥。”
言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眼神甚至是冷漠而毫无情趣的,但手指却熟练而有力地套弄,时不时还用指甲不轻不重地搔刮前端。
他生理上的快感并不浓烈,但一想到抚摸自己的是言晟,整个身子都兴奋得颤栗。
他没有坚持太久,就闷哼着射在言晟手里。言晟直起身子,在他光溜溜的大腿上拍了一巴掌,冷声道:“赶快去洗漱换衣服。”
早上耽误得太久,赶到那家店铺时,人气最高的几种糯米糕已经售罄。
季周行顿觉内疚,低着头小声说:“二哥,对不起。我们明天再来吧,我一定按时起来。”
言晟没理他,径直走向点餐口,将剩下的糯米糕一样点了一份,又要了两份奶茶,转身找了个靠墙的双人桌坐下。
这家店不兴送餐,客人得自己等自己端。季周行这从来不做家务的少爷乖乖站在取餐口前,出一份端一份,比隔壁桌陪女朋友的小伙还殷勤。
言晟喜欢甜食,他不是太喜欢,随便尝了几样,唯一夹了第二次的是桂花糯米糕。
言晟看到了,再没动过那一碟。
他又夹了第三次、第四次,碟里只剩一个时还笑嘻嘻地说:“二哥,这个最好吃!你尝尝!”
“嗯。”言晟回头看了看点餐口,那里已经挂出“今日售罄”的牌子,于是转回身道:“你吃吧。”
“我已经吃了很多个了。”
“你不是喜欢吗?”
“是啊,比其他的都好吃。”
“那就把最后一个也吃了吧。”
“二哥你不吃?”
“我更喜欢其他的口味。”
季周行吃了最后一个桂花糯米糕,后来言晟每次从部队回来,都会给他蒸上一笼。
刚开始时口味不佳,后来越来越香。
他从来不知道,那是言晟刻意为他学的。
从店铺出来已是10点多,附近的商场开门了。
季周行打了个嗝,自觉丢脸,赶忙找话道:“二哥,我们去逛街吧,给你挑几件衣服。”
“麻烦。衣服够多了,平时又穿不着。”
早上被撸了一把,季周行心里高兴,不免有些得寸进尺,耍赖道:“但是我想看你试衣服,二哥,走吧。”
言晟皱着眉,迟疑几秒,竟然没有拒绝。
季周行以前穿衣风格浮夸,去年被收拾之后有所收敛,如今和言晟一起逛街,也不敢去太“流行”的店,进的全是成熟精英那一挂的名牌男装店铺。
言晟身材极好,面容英俊硬朗,在军营里整日裹着迷彩,显不出身材十分之一的好,此时换上做工考究的男装,就连见惯各类优质客人的导购也眼前一亮。
言晟在镜子前照了照,转身没看到季周行,四周一瞧,才发现季周行已经走到门口,不知要干什么去。
“季周行。”语气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他喊道:“回来。”
季周行侧转过身,表情奇怪,声音有些弱,“二哥……”
“回来。”
“我……我要上厕所。”
言晟表情冷下来,正准备上前看他搞什么名堂,就见他慌里慌张地跑回来。
“二哥。”季周行挤在他身边,声音压得极低,“我硬了。”
他嘴角一抽,目光向下一扫,果然看到下面隆起的一团。
有些无语,他在季周行的脑门上戳了两下,“你怎么回事?这里成天在想什么?”
“想你……”季周行可怜巴巴地抬起眼皮,“二哥,我一看你从试衣间出来,就……硬了。”
言晟差点翻白眼。
季周行又道:“我马上去卫生间解决。”
“再忍忍。”言晟在他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我换了衣服和你一起去。”
商场的卫生间空间不大,季周行进去就急着脱裤子。言晟靠在隔板上,将他拉进怀里,一手搂着他,一手探进他裤沿。
这次射得比早上慢一些,释放后他转了个身,将脸埋在言晟肩头,双手环着言晟的腰,软软地说:“二哥,我喜欢你。”
屁股被拍了一下,言晟的声音砸在耳膜上,“这话你都说好多次了,不嫌累?”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他蹭了蹭,声音更软了,近乎撒娇,“二哥二哥。”
“行了,别耍赖。”言晟掰住他的肩膀,将他撑起来,“你不是想逛街吗?走吧。”
这天逛至下午,言晟一件没看上,倒是季周行收获了一堆。
钱是言晟付的,季周行抢着买单时被粗暴地推开,还莫名其妙地被骂了句“你当我是什么?”
这句话让季周行困惑了很多年,很久以后才知道当时言晟的意思是“我是你男朋友,你是我的人,我给你买衣服你抢着付什么钱?”
晚上回家,季周行将衣服试了个遍,最后挑了一件最喜欢的穿上,里面没穿内裤,一边想言晟,一边自慰。
上午在卫生间说的话是肺腑之言,他太喜欢言晟,喜欢得不知如何表达。
所有的言语与行动都无法将他的喜欢完整展现出来。射精时,他脑子茫然一片,回响着无措的失落。
第二天,他很早就起来了,梳洗整理,赶去买回昨天没吃上的几种人气糯米糕,跑到言家时,江凝笑道:“言晟还没起床。”
他眼睫一颤,一双眼睛里仿佛有初阳的光。
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至床边,蹲在地上,安静地看言晟。看了几秒,又以极小的声音唤:“二哥。”
“嗯?”言晟半睁开眼,“干嘛?”
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惊道:“你醒了?”
言晟坐起来,朝他勾了勾手指。
他挪过去,仰起头问:“二哥,你醒多久了?”
“你进来时就醒了。”言手抬手揉他的头发,他尴尬地“啊”了一声,“你装睡。”
言晟哼笑,掀开被子正欲起身,季周行突然又“啊”起来。
“又怎么了?”
“二哥,你晨勃了。”
言晟一脚踩进拖鞋,略显无语,“这不废话吗?”
季周行还蹲在地上,“你要去卫生间?”
“嗯。”
“别去。”他抱住言晟的小腿,将下巴搁在对方膝盖上,“二哥,我帮你。”
言晟眼神一动,他已经挪了挪身子,跪在言晟腿间,深深埋下头去。
他愿意给言晟咬。
太喜欢,太喜欢,当爱意不知如何表达时,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将自己再放低一些。
吞下温热的精液,他缓缓抬起头,眼底尽是鲜活雀跃的迷恋。
“二哥。”
“嗯?”
他将脸贴在言晟腿上,低喃道:“二哥,我最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