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洗。”
他悄悄撇嘴,假意应了下来。
言晟说完还瞪了他两眼,回头拿起装着他内裤的盆子,大步往卫生间走。
他跟了上去,见言晟拧开水龙头,正往内裤上抹肥皂。
一种奇怪的感觉刹那间袭遍全身,他扶着门框,不经意地抖了一下。
“二,二哥。”
“嗯?”言晟头也没回,声音听着很不耐烦。
季周行心脏乱跳,一嘴废话,“你帮我洗啊?”
“你瞎啊?”
“不是……你刚不是说让别人洗内裤是不尊重人吗?那个,我内裤上还有精液……”
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消了声。
言晟正在搓中间那一块儿,还是没回头看他,“我是别人吗?”
季周行指尖都麻了,半天才出声道:“啊?”
言晟已经洗好了,双手一拧,又展开抖了抖,“衣架呢?”
“哦哦。”季周行从卫生间退出来,手忙脚乱地找了半天,根本不知道衣架平时都放哪里。
“算了。”言晟白他一眼,湿着手走去阳台,右手在衣服上揩干,取下一条晾着的内裤摸了摸,摘下来丢给他,将刚洗的晾上去。
季周行站在一旁看着,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言晟转过身来,湿漉漉的左手压在他头发上,“笑屁,以后贴身衣物自己洗。”
季周行撒谎道:“好!”
右边耳尖红了。
言晟那时还不知道他说谎话时右边耳尖会红,只是直觉他不会听话,叹了口气,又道:“内裤必须自己洗。”
季周行缩了缩脖子,这回老实了,“嗯!”
从那个冬天开始,季少爷点上了“自己的内裤自己洗”的技能。
不过言晟在身边的时候,他经常偷懒,换下来就扔在床上地上甚至飘窗上,反正言晟会赶在下人将内裤收走前,捡走洗得干干净净。
曾经他被那句“我是别人吗”收得服服帖帖,后来才慢慢醒悟——其实言晟帮他洗内裤的行为里没有多少爱的成分,只是将他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不乐意让别人碰,连贴着身体的那层布料都不让别人碰。
爱占满一整颗心时,心上人近乎变态的占有欲也能让人心甘情愿沉溺其中,满眼都是难以抑制的欢喜。
而当心渐渐凉下来时,欢喜从空中跌落,摔成千片万片。
季周行遍体生寒,看着言晟拿着内裤走去外间,眼睫轻轻颤了起来。
分开这么久,言晟还是将他当做所有物,还是一回来就将他拴在身边,还是对他为所欲为,心情好时给糖,心情不好时给棒,做任何事都不征求他的同意,操的时候毫不怜惜,怎么痛怎么来,操完了习惯性地收拾残局,顺手备一盒感冒药。
季周行想冷笑,唇角却被硬生生冻住,颤抖着,卑微着,根本扬不起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还留恋着言晟的九分强势与一分温柔,他还是会被言晟操射,甚至被操到……
而在刚才,言晟只是动了动手指,他便浑身潮红,呻吟着缴械。
他找回来的傲骨都是假的,分手三年,不见半年,他以为已经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夜醒来,方知那只不过是一件皇帝的新衣。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甚至不知道怎么向言晟发火。
他连恋人之间常见的小脾气都不知道怎么发,小心翼翼的耍赖已经是他的极限,前一日的乖戾似乎是假的,言晟仅仅用了一个毫无温情可言的晚上,就将他打回原形。
他看着言晟走过来,认命似的悄声叹息。
言晟擦干手,看了看时间,还早。
季周行坐在床沿上,浑身紧绷,手心发汗。
如果这时候言晟要让他做什么,就算不用强,他也会照做。
手也好,嘴也好,身体也好,言晟让他做的事,他从来不曾拒绝。
根本不知道如何拒绝。
这个人像平静海面上突如其来的万丈海啸,像晴朗的夜空骤然杀到的闪电雷鸣,像陈年佳酿里悄然浸入的一滴毒酒。别人避之唯恐不及,他却甘心走进巨浪与暴雨,甘心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可笑又可怜。
言晟停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强作镇定,挺直腰背,努力挤出一丝强硬。
他害怕言晟让他做什么,害怕看到一个言听计从的自己。
那已经是他仅有的尊严了。
空气近乎凝滞,卧室像一个巨大的胸腔,回荡着空洞的心跳声。
言晟突然笑了,转身出门,脚步声越来越远。
他茫然地看着门口,嘴角终于抖了一下。
言晟端着温水回来,另一只手上还有一盒感冒药。
他接过水杯,看见言晟掰出三粒放在手心。
“张嘴。”
他的嘴唇碰到了言晟的手指,言晟看着他将药吞下去,弯腰掀开被子,待他钻进去后替他掖好了被角,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直起身子时说:“今天早些睡。周远棠回来了,到时肯定逮着你灌,你最好赶紧好起来,不然挨不过他们的整。”
“嗯。”季周行将下巴从被子里挤出来,本想问聚会还有哪些人参加,孰料话一出口,就成了“奚名去不去?”
被子里的手用力攥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因为年少时与奚名的矛盾,在一起之后他极少提及奚名。
与言晟闹得最厉害的一次就是因为奚名。
那年他16岁,正在天上天下老子最大的中二巅峰期,伙着一帮人在学校篮球场堵了言晟,飞扬跋扈,吊儿郎当,自以为帅气无双,实则蠢瞎狗眼。
跟言晟说“当我老婆吧”时,他歪着脑袋抖着腿,装出来的十恶不赦表情看在言晟眼中,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纯傻逼。
言晟冷笑着将他拨开,他的一群小弟立即围上来。言晟根本不搭理,只说:“季周行,我不想对无关的人动手,你让他们散开。”
季周行说:“你先答应当我老婆!”
小弟们喊:“当老婆!当老婆!当老婆!”
言晟眼角一勾,转身一拳打在吼得最起劲的男孩脸上,冷漠地动了动手指,“喊啊,继续喊啊?”
被打的人抱着头哇哇大叫,其余小弟退的退,跑的跑,没多久篮球场上就只剩下二流子似的季周行,与将校服穿得归归整整的言晟。
言晟说:“滚。”
季周行双手插在兜里,新打的耳洞上戴着一枚闪闪发亮的耳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