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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不住捂脸,“钮啊,大妮给你做的衣服,是我去买的布。”

    “你身上有多少钱?”三钮歪著脑袋,不答反问。

    段守义刚想问她什么意思,话到嘴边:“有一块银角子,大概半两。”说著话掏出荷包,对上三钮投过来的视线,段守义心中一动,有点不敢相信,“你要?”

    “三钮!”知女莫若母,丁春花陡然拔高声音,“我看你敢拿你姐夫的钱!?”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三钮梗著脖子道:“娘,别吓唬我。大姐夫可是和咱们隔一层,我告诉他怎么做清蒸排骨,他家厨子立马能做出清蒸鱼,要他半两银子,姐夫,你自个说,多吗?”

    “不多,不多。”段守义被三钮有意无意吊著半年,算是服了他小姨子。甭说一块银角子,即便三钮张口要一锭银子,段守义也去给她借来,谁让三钮太聪明,胆子大,什么东西都敢往菜里面放呢。

    三钮伸手接过荷包,不顾爹娘瞪眼,不看两个姐姐震惊的表情,“还是姐夫上道,等著,我去把方子写下来,买一送一,再送你一种调料,做什么都可以放。”

    “五香粉?”段守义脱口而出。三钮嗤一声,“美得你。”说完去她房间,拿出笔墨纸砚,不消片刻,堂屋里的五个大人就看到杜小钮拿著一张墨迹未干的纸走进来。

    “虾皮调料?”段守义对三钮送的东西感兴趣,第一眼便看到,“不是我以为的那个虾皮吧?”

    “就是你认为的那样。”三钮说:“别看东西便宜不起眼。”丁春花去年十个铜板买五斤,“把虾皮炒熟磨成粉,下面条的时候放一点,味道美著呢。”

    “是不是这东西?”二丫跑到厨房里端出瓦罐,倒出一点,白花花的粉和门外的飘雪有一拼,

    三钮点头:“对啊,每次做面条吃你都放一勺进去,快被你给吃完了。回头让二姐夫送十斤鲜虾皮过来,不送以后你们走娘家,我们不管饭。”

    二丫抬手朝她脑袋上一巴掌,段守义憋著笑,终于有人跟他做伴了,“当真有三钮说的这么好?”心中将信将疑。

    二丫说:“这东西只能提鲜,旁的没什么用处。”

    “就这一点足够了。”段守义从小在酒肆里长大,别看他是个少东家,朝廷规定商人三代以内直系亲属不能参加科举考试,段守义很小便明白将来得接管家业,所以对酒肆里的事格外上心。非常明白,一个鲜字对菜来说多么重要

    三钮笑道:“姐夫,还可以放冬菇进去。”顿了顿,“我够仗义吧?”

    “仗义!”段守义不吝伸出大拇指。三钮的眼睛登时弯成月牙儿,“下次多带点钱,我告诉你五香粉的方子,得了我的方子,明年你们能把酒楼开到建康府。”

    “三钮。”杜发财眉头紧皱,“吃饱了回屋里睡觉去,哪那么多废话。”

    “嘿嘿,我不说了。”三钮心里明白的很,她爹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打她骂她,最多数落她几句,“爹,刚吃过饭不能睡,娘,咱家蒸馒头那天泡的蚕豆呢?”

    广灵县虽说地处江南,当地百姓主食大米,又因此地能种植小麦,杜家人也喜欢吃面食。蚕豆便是去年夏天和小麦一起收上来的。三钮和她娘抬著麦粒去村长家磨面的时候发现还有半袋蚕豆,等磨好面回来,就让她娘泡一瓢。

    “你终于想起来了。”二丫说:“若不是这两天冷,都该发芽了。”

    三钮瞥她一眼,不想搭理凡事掐尖,嘴巴不饶人的二丫,“娘,在哪儿呢?”

    “厨房里案板底下。”丁春花不像二丫,看什么事只看表面,以她对三钮的了解,这钮绝对又想到吃蚕豆的花样。丁春花私下里没少跟杜发财滴咕,“三钮上辈子绝对是厨娘。”

    “爹,帮我烧火。”三钮故意忽视她二姐,二丫表情微妙,拉著大妮的胳膊,“大姐,走,去我房里。”杜大妮的第一反应是看她丈夫。

    段守义微微点头,二丫拉著她姐就走。三钮冲著二丫的背影翻个白眼,等两人走远,“一到快吃好饭就跑,自从她定亲,我就没见过二姐刷过碗。”

    “她没定亲我也没见过她刷碗。”以前大钮没嫁人,刷锅洗碗全是大妮干,杜大妮嫁人后,不赶上农忙,家里的活就被丁春花承包了。三钮是个伪儿童,有时候想帮她娘做事,丁春花也让她出去找别人玩去。也是如此,三钮明白,她娘只是嘴上抱怨两句。

    有这么一位好母亲,三钮很幸福同时也很惜福,只是二丫那理所当然的做派,三钮不喜,“那我待会儿做好蚕豆不给她吃。”

    “怎么做?”段守义的动作比杜发财快,挤到锅门前,“我烧火,爹,你坐板凳上歇歇。”

    三钮知道他想偷师也不戳破,接过丁春花洗干净的蚕豆,用细纱布吸干上面的水渍,摊开放在通风口,往炒菜锅里倒半锅菜油。

    丁春花神情猛变,“三钮,你,你炸蚕豆?”

    “娘,炸蚕豆给爹下酒。”三钮慢悠悠来一句,丁春花闭上嘴。

    没能给杜发财生个儿子,丁春花总觉得对不起他,即便杜发财从未埋怨过她。在丁春花提到儿子的话题时,杜发财还宽慰她,“咱家三钮一个顶人家两个小子。”然而他越是这样说,丁春花心里的愧疚越甚。

    三钮也试著劝过她娘,可是丁春花所处的时代,纵然三钮说得口干舌燥,也没卵用。掐准她娘这点心理,丁春花再心疼油也不会阻拦她。

    泡过大料水的干蚕豆滚入热油锅,屋里的四人就闻得到一股浓郁的香味,“这是蚕豆?”段守义站起来,三钮慌忙把锅盖盖上,“别离这么近,溅你一脸油。”

    段守义反射性捂住脸,又忍不住说:“我记得蚕豆不是这个味。”

    “蚕豆泡软之后,重新换盆清水,往水里加入盐、香叶、花椒、□□、八角和桂皮,再泡上一两天,等蚕豆入味,再用油炸,就是现在这个味了。”三钮说著一顿,“姐夫,在你家酒楼里,这么一碟少说也能卖二十文吧。”

    “二十文?”三人震惊。

    三钮道:“我打个比方,以咱们——”

    “有人在家吗?”从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三钮的话,“谁呀。”

    杜发财道:“我去看看。”

    “我去吧。”三钮指著锅,“娘,盛出来,爹,你尝尝,比你那些下酒菜都香。”边说边往外走,拉开大门:“你——”

    “我——”

    两人异口同声,三钮笑了笑,率先道:“你先说。”

    “你,你先说。”来人对上三钮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想到他的目的有些赧然。三钮立刻就发现了,见少年穿著黑色斗篷,头发上落满雪花,鼻头通红,显然在室外呆很久了,“请问,你找谁?”

    “啊?我,我是卫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