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深井之中。
顾云溪完全不敢置信,那一刻,他明白了先前灵气的由来,懂得了为何一朵扎根在井底的花竟能生出神识。
原来是有人在用鲜血喂养他!
这个人绝非肉体凡胎,否则他的血不可能有如此奇特的效用。一滴血就堪比天材地宝,不仅能诞生出灵气,更能迅速的提高一个人的修为。
肯用鲜血喂养他,想来这人是友非敌。
顾云溪心中立马有了决断。
他深吸了几口气,疯狂的将血液吸收进了根部,然后开始了强行化身。留在这井中一日,他心里的不安便多过一日。
他不能再等了。
刹那间,原本万里无云、日丽风清的天空,骤然变作了电闪雷鸣。厚重的黑云遮天蔽日,大有毁天灭地之势。
各大门派瞧着阴云笼罩的天边,下意识的觉得是魔界百万大军压境,一刻不敢耽误的开启了防护大阵,门下弟子个个严阵以待,只等着和魔界来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奇迹般的,半刻钟后,那如盖的重云却是荡然无存,顷刻间便销声匿迹,天空重新恢复了今日本有的净空碧透。
一个修长的人影出现在一口深井之上,他起初不着寸缕,后很快化出了一身绯红之中点缀着丝丝青竹色的长袍。
乌云散去,这人慢慢的抬起了头。
那张脸,不知该怎样形容才算得上恰当。容貌艳胜桃李,眉目如画,妖冶非常,却是清眸流盼,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与他对视,仿若有清风拂过般柔和。
然而,若是细瞧,便能觉出,那潜藏在浅笑之中的冷意和深不可测的恨意。
“你是谁?”
顾云溪方抬起头,便见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白衣少年拿剑指着他,目光中散发着森然的冷意。正面来看,才发现,这少年身上的白衣并非单纯的白色,而是一件绣着不知名图案的白色道袍,显然是哪个门派中的统一服饰。
少年生得极好,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唇瓣,两道剑眉之下是一双深邃而凌厉的凤眸,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淡青色木簪束了起来,露出了珍珠白色的脖颈,小小年纪便已是俊美绝伦,可以预想得到,长大后,会有多少的人为之倾心。
“你养了我这些时日,竟不知我是谁吗?”顾云溪凝眸望他,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似笑非笑。他倾了倾身子,躲开少年的锋利长剑,接着道,“真正说来,我该唤你恩人一声才对。不知恩人可否愿意告知名姓?”
白衣少年皱起眉,脊背挺得直直的,一动不动的站在离顾云溪两步远的地方,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人,似乎在思忖他话里的真实性,一看便知是个相当谨慎之人。
顾云溪任由得他看。
少年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一望就是将近一个时辰。突然,他的剑动了,毫不留情的朝顾云溪的喉间刺来,全身散发着冰冷透骨的气息,比他手中的剑还冷。
顾云溪一愣,电光火石间侧身一闪,那柄无情的剑削掉了他几缕散落着的如墨长发。当他再次望向白衣少年时,眼底已经没了最初的笑意。
他挑高了眉,眯了眯漂亮的眼睛,冷声问道,“我视你如恩人,你缘何如此待我?”
少年算是救了他一命,顾云溪对他的感激是真的感激,原想做些事报答他,却未料到,这人上来就是致命一击。若是这样,先前何故要费自身的鲜血浇灌于他?难道是察觉到,他与原身并非是同一个灵魂不成?
此时,顾云溪心中除了不解外,更多的是紧张。他如今已和原身融合,这具身体若是死了,他便也是死了,哪里还回得去冥河河畔,见到思念不已的儿子?
少年的身体又动了,顾云溪攥紧了双手,心里一个咯噔,心脏砰砰的急跳着。
“北辰玄冥。”
“嗯?”
白衣少年一步逼近他,温热的呼吸飘在顾云溪的脸颊上,他愣了愣,完全未曾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张开嘴发出了一声疑惑。
“北辰玄冥。”少年近一步的贴近,漆黑的瞳仁中多了两分的灵动,终于有了十几岁该有的样子。
离得近了,顾云溪能轻易的闻到了少年身上清淡的香味。这味道不同于一般的熏香,是一种沁人心脾的幽香,似乎是少年与生俱来的。
“你叫什么?”北辰玄冥眉头微蹙,似是想到什么,停顿了一下,看了顾云溪一眼,说,“我忘了,你方才化身,还没有名字。”
“既然你说我是你的恩人,我便为你取个名字吧。”
他也不等顾云溪点头答应,便直接道,“就叫冥落吧。”
顾云溪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敲了下少年的头顶,眼底的冷漠逐渐退去。
他看出来了,少年方才一下是对他的试探,见自己的修为比不上他,不能造成什么生命威胁,才放下心来与他相交。
该谨慎的时候谨慎,该狠的时候绝不手软,这等性子最得他的喜欢。
顾云溪舌尖微卷,唤了自己一声,“冥落“,心底生出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他甩了甩头,继而笑问道,“为何要叫这名字?”
“不为何。”北辰玄冥退开了半步远,眉眼之间不知怎么又变成了冷峻,指着顾云溪,沉声说道,“你能化身成人便是自身造化,以后需得日夜修炼,方能修得正果,切勿贪恋捷径,走些邪魔歪道之途!”
顾云溪不言不语,微微一笑,只觉得眼前少年真是不好伺候。方才还像个纯真的孩子,现在倒一本正经的给他说教!
他向来最烦听这些说辞。
这天地间,何为正道,何为邪魔歪道?何况,他要与天道作对,必会受到天道排斥,如何走得了所谓的正道?反倒是在邪魔歪道上,倒还可能有些建树。
想到不分青红皂白,扰乱他人命运的天道,顾云溪脸上出现一抹嘲讽的笑容。
“你若入了魔,我便亲手斩了你。”北辰玄冥长剑破空,一剑毁掉了深井露在地面上的岩壁,以借此威慑着顾云溪。
他面容严肃,加大了声音,强调道,“修道,定要走这正途,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顾云溪偏头看他,脸上的笑容自始至终没有消退,眼底透着点点的暖意,似乎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还未问你,为何要用鲜血养我?你可知,你的血并非凡品,若是让人知道了,只怕你即刻就会沦落成为底层的药鼎,成全某些人的修炼,怕也不怕?”
北辰玄冥拧眉,觉得眼前漂亮的男子和他说话时就像在逗弄着一个不知世事的幼儿般,戏谑的语气让他心头火起。
“师父说过,正道中人不会有如此邪恶之心,我身在正道,为何要怕?”他冷哼一声,仔细擦拭着长剑的剑身,待到纤尘不染后,才将剑收回鞘内,而后瞥了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