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他蠢,可笑他竟真以为有父子之情,傻乎乎的瞒着娘亲,差一点就被生父送上大伯父的床,害得娘亲没能早作准备,只能铤而走险送走他;真是可笑呢,贾家出来的“忠仆”,他们母子真以为有真心,付出多少银钱求着人照料,却不知他早就被大伯母收买,打定了主意要将他卖到脏地头,要不是他摔伤了脑袋发了烧,那人贱卖给戏班,他怕早就是南风馆中风尘客了;真是可笑呢,娘亲被贾家老太太毁了一辈子,连父丧母丧都被瞒着以致连父母最后一面都见不得,他又被贾家老太太最钟爱的孙子贾宝玉出卖……
是不是,真的有命运一说?人这一生,是不是总逃不过命去?他娘千方百计想让他逃脱被男人欺辱的日子,到最后,他却一辈子也没能逃开,就是好不容易有了再来机会,依旧是太迟了,他已经入了贱籍,已经雌伏于人……而且经过花袭人的事情后,他甚至没办法再信任女子,没办法再同女子组成家庭了,为什么还要让他回来?为什么阎王爷就不能赏他一碗孟婆汤放他投胎去呢?
报仇吗?记得的仇他上辈子他就已经报完了,贾家的灭亡虽然是大势所趋,他也起到了推动作用,使得贾宝玉一无所有;花袭人同贾宝玉最终死在他手里,也算抱了被绿的仇;陶家大夫人一向狠辣,那所谓忠仆所作所为明晃晃的把柄,她又岂能容之活着?而上辈子江南落马了许多官员,好像陶家也折进去了,虽然不是他亲手报的仇,也是老天帮他报了。这辈子,陶家参合进忠慧案,两皇能放甄家一马好歹妇孺存活,却不会对其他人心慈手软,陶家下场绝对比上辈子惨;倒是贾宝玉,虽然荣国府两房分家后生活水平有所退步,但依旧是锦衣玉食美婢环绕来着,难不成要继续跟他磕?说实话,蒋玉菡并不想专程这么做,这个人脱了光环不过如此,他是真的懒得见,恩,若撞到手上,该削的自然要削,专程也太抬举他了。
“怎么了我的乖乖?哭甚么?有谁给你气受了?”司徒明胡乱擦着蒋玉菡眼角的泪,“莫慌,告诉本王,本王给你出气!”
“……无事,只不过做了个噩梦,梦见王爷不要我了。”蒋玉菡忙笑道,压下心底的复杂,“离了王爷,琪官哪里得活?”
“莫听他人浑说,本王自当管你一生。”司徒明对琪官还是很满意的,新鲜度几年了都没淡,且或许是他哥竟然真跟贾赦过起二人世界的事刺激了他,加上年纪渐长,司徒明有种想安定下来的欲.望,至于对象——这几年一直在身边聪明懂事还不会迷失在繁华中懂得与他人保持一定距离的琪官蒋玉菡已经列入候选——若是两人能成事,司徒明自然会负担起人一生,就是哪天他厌了,也会给人布好后路,只要对方识趣别犯了他的忌讳。连贾赦那蠢货都懂得替家中姬妾留后路,他怎么会输给那蠢货?所以,蒋玉菡是绝对不会像那些人酸话里那样有朝一日“色衰爱弛”会连个体面的晚年都无。
“琪官多谢王爷怜惜。”蒋玉菡依偎进忠顺王怀里,就这样吧,他认了,认命了。多么可笑啊,他一生不愿做个男人的玩物,偏偏人生中中最快乐轻松的时光,就是这个男人给予的,在他羽翼下那几年,是那一生难得的清净,再回首,这个曾经迫不及待要逃离的身畔,自己竟是贪恋起来。
老天爷,可真是太爱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