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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雨顺手捡起来,经过她身边时,就往她怀里一塞;还有些时候,桔年出家门的时间晚了,上学的路上发现巫雨还不紧不慢地逗树丫上的小鸟,就会扯一把他的书包,叫一声,“迟到了,快跑。”

    因为姑妈姑夫做生意,起床很早,桔年也连带睡不了懒觉,天没亮就起床了,于是她养成了晨跑的习惯,晨曦中,沿着甘蔗地一圈,经过竹林小路,到达烈士墓的台阶底下,再原路返回。巫雨居然也跑步,他们出发的时间渐渐一致,不过桔年总跑在巫雨前面一些。她不回头,可是熟悉的脚步声总跟随着她。

    不知道姑妈从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有一次,她问桔年:“我听别人说,你跟巫雨玩在一起?早上还一起跑步?你可得小心些。”

    桔年面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没有啊,晨跑的路就一条。我们都没怎么说过话。”

    小学毕业了,桔年和巫雨一起升上了22中这所市郊的放羊初中。桔年的弟弟也长到了三岁,弟弟跟妈妈一起回到了爸爸身边,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桔年见过几次小弟弟,胖乎乎的,很可爱。爸爸给弟弟取名叫“望年”,他们排的是“年”字辈。据说弟弟名字的来由是“望”跟“旺”同音,取其兴旺之意,也暗含弟弟是爸妈唯一的指望的意思。这名字也是费了番心思,哪像桔年,出生在春节前,爸爸就给她取名叫“过年”,谢过年,真有意思的名字。后来还是爷爷说不妥,太过草率,因着家里摆着一盆过年买来讨个好彩头的年桔,谢桔年这个名字就诞生了。

    桔年对自己的名字没有什么感觉,不过她有一个房上的堂哥,名字叫“斯年”。如斯年华,桔年喜欢这个名字。

    堂哥年级比桔年大十几岁,他的爷爷和桔年的爷爷是亲兄弟,他们那一脉才继承了祖爷爷书香世家的传承,斯年堂哥就是一个著名的画家,少年成名。桔年小学二年级见过他一次,很是仰慕,跟谢茂华谢茂娟姐弟并不亲近的斯年堂哥竟然也对桔年亲眼有加,他说,桔年跟她父母不一样,有他们谢家的灵气。

    桔年爸妈才没感觉到什么灵气。在他们眼里,画家跟戏子一样是没个正经的行当,不能算正事,斯年堂哥再出色,他们也觉得不是正经人。至于斯年的私生活,桔年隐约听过大人的一些诟病,一知半解,无损堂哥在她心中的美好。

    上初中前的那个暑假的某一天,桔年又收到了斯年堂哥从某个欧洲小国寄来的明信片。他说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也不管这样的话题对于一个小学毕业生来说是不是太生猛了。可是桔年还是很高兴。这一天,姑妈和姑丈没有去做生意,而是出门走亲戚去了,只留桔年一人在家,这也是桔年心情大好的另一个原因。

    姑妈和姑丈的自行车留在了家里。那个年代,自行车虽说也不算昂贵,可也不是桔年这样的孩子想要就有的东西。她快上中学了,还没有学会骑自行车。

    确定姑妈姑丈走远了,也不会忘记东西再回来取,桔年偷偷摸摸地推着那辆老式自行车出了门。

    桔年不会骑,也不敢骑,那大大的三角架横梁对于她来说是个不可逾越的障碍。起初她刚出门,还左顾右盼,担心姑妈的街坊好友看见了会“告发”,拐进小路后,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推着车奔跑。

    一个傻孩子,连自行车都不会骑,推着车却跑的兴高采烈,多可笑的画面。桔年自顾自地开心着。

    车轮碾过石子路,碾过杂草地,碾过竹林边的羊肠小道。她越跑越快,觉得自己两条腿跟轮子一起飞了起来。

    竹叶特有的气息和风一道扑面而过,桔年幻想自己是坐在自行车后座的美丽少女,清瘦的白衫少年在她前面轻快地蹬着车,他们不说话,欢笑声撒在身后,和野花一样芬芳。

    快乐让桔年格外忘我,跑着跑着,竟然感觉到不需要自己施力,自行车有股力量带着她往前,再往前……神奇到不可思议,脚步声也变成双重。

    桔年终于回头看了一眼,视线相对,双手放在自行车后座上推着车跑的巫雨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对她笑了。

    “上车,骑上去。骑啊!”巫雨在身后怂恿着她。

    桔年好几次做出要翻身上车的姿势,临到起脚那一刻,又胆怯了。

    “我不敢,怕摔了。”

    “怕什么,我撑住你。上去,上去啊。”

    他的声音似有魔力,桔年咬牙跨过高高的三脚架,脚尖差点够不着踏板。车子左右摇晃了记下,她用力握着车头的方向。巫雨真的撑住了她。

    “呵呵,快点,再快点,呵呵……”桔年笑出了声来。自行车带动两个孩子在小道上飞奔,仿佛这是人世间极致的快乐。

    桔年越骑越顺,不一会,就到了烈士陵园的阶梯脚下。

    “停,停,停。”桔年喊道。

    没有人回答她。她回头以往,车后面哪里有扶着她的人。突如其来的惊慌让桔年乱了阵脚,“扑通”一声就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

    巫雨这才从最近的一坡竹子后面出现。

    “摔了?刚才不骑得好好的吗?”

    桔年赶紧爬起,顾不上看自己,先扶起车留心看有没有摔坏,自行车完好无损,她松了口气

    “摔哪了?”

    桔年揉了揉手,“地上砸了个坑,我没事。”

    “没事就好,跟我来。”巫雨打了个手势,让桔年跟着自己,从阶梯往上跑。

    桔年也没多想,就跟了上去。她来过这许多次,但是因为巫雨说上面有许多鬼,她觉得,还是不要打扰那些鬼为好。

    那么长的阶梯,从下面仿佛看不到头。

    “快点,谢桔年。”巫雨停下来等她。

    “上面不是有鬼吗?”

    “笨蛋,鬼魂白天要睡午觉。”

    桔年擦了把汗,继续努力,261,262……519,520,521!

    整整521级台阶,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数着脚下,就这一次,她永远记住了这个数字。

    桔年以为,烈士陵园该有的样子就是苍松翠柏,但是当她爬上最后一级,跳入视线里的竟是料想不到的炫红,犹如一簇火燃烧在肃穆而荒凉的海洋里。

    “石……石榴花。”桔年上气不接下气,但是对这植物却是认识的。

    “这颗是我的石榴花。”巫雨用陈述的语气说道。

    “你的?你叫叫它,它能答应?”桔年不信了。

    “石榴,石榴……它答应了,你又听不见。”

    桔年指着巫雨笑,“你就会胡说。”

    她爬得太急,脑门上全是汗。巫雨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脸红扑扑的,红得……红得有些诡异。

    “你的脸,哈哈,你的脸……”桔年一句话还没说完。巫雨晃了晃,就这么在她眼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