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说道,“你就会跟我嘴呱呱的哄我开心,有本事你倒是给我生一个出来看看啊,你看你隔壁张阿姨家的那个丫头,比你小好几岁,学历不如你,长得也跟个歪瓜劣枣似的,可还不是嫁了出去,你都没瞅见那张凤花傲的样子,整天啊,不是他女婿长得多帅多帅就是她女婿多好多好,又能挣钱又顾家,我都不信她能傲什么傲,不就是女儿嫁出去了有人要嘛,不过话说回来,人家好歹该给她妈长了脸,你说你,你看看你,都快三十的人了,还一天到晚嘻嘻哈哈也不找个对象回来,你就是嫌我活太长日子过舒坦了,故意来气我来的……”
沈父沈茂奎一听妻子嚼这些有的没的蛆头就疼,他冷冷地咳嗽一声,撂下筷子就要走人的时候,薛巧云忽然一把就拦在了他的前头,“干嘛去啊,是不是又要会你的那个老相好去啊,我薛巧云今天把话就撂在这了,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大门半步,你这辈子都别回来了。”
不是当初说好了不再为这件事而争吵了吗,怎么又开始闹了起来,沈澜很是头疼,她生怕父母又会像上次那样闹得家里鸡犬不宁,所以赶紧冲过去嬉皮笑脸地打哈哈道,“妈,您看您,每次都是这么紧张兮兮的,我就是搁网上买了个快递,好重我一个人提不上来,所以就跟我爸说了一声,这不我爸是去保安室给我拿快递去了呢!”
沈澜说完赶紧朝父亲挤了挤眼睛,一看有台阶下,沈茂奎的性子不像沈澜的母亲那般犟得没有回转的余地,他一想战争一触即发对谁都不好,所以把手往屁股后头一别,也赶紧回了一句,“别整天老相好老相好的,我去给女儿拿快递去,让开!”
薛巧云一听是有关女儿的事立马脸上和颜悦色了不少,难得好声好气地说道,“早说不就没事了,搞这么神秘干什么,欺负我老婆子什么都不懂是吧!”
一看气氛缓解了,沈澜赶紧一把揽过母亲的肩膀,笑着嘻哈道,“妈,这不,父女俩就是想给您一个惊喜不是,早早说出了,还有什么惊喜可言,妈,您说是不是?”
薛巧云宠溺地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眉开眼笑地说道,“就数你最会哄我开心,不过我丑话可得说在前头,今年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找个女婿回来知道不?”
沈澜吐了吐舌头,揽过父亲的胳膊,跟母上大人打了一声招呼就径直不打弯地下了楼去。
依旧是小区里宽阔却略显有些陈旧的健身器材旁,沈澜也不在拐弯抹角,而是直接了当地向父亲问道,“爸,是不是宋阿姨的病……”
沈茂奎本身就皱起来的眉头此刻拧得更紧了,其实沈澜该明白了,前一段时间父亲的心情还是轻松愉悦的,不是跟楼下的老大爷们下下棋就是跟老战友去湖泊山庄钓鱼,可是近来这半个月的时间,她总能听见父亲有意无意地唉声叹气,她知道父亲的心结在哪里,可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她不方便直接问,如今只有父女俩个单独在场,没那么多的顾忌,沈澜也就把心里的这一分顾虑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
昏黄的路灯下,沈茂奎坐在长凳子上双手撑着膝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医生说,癌细胞扩散,恐怕也没几天活头了……”
乍听到这话,沈澜的心头像猛地被浇了一盆冷水,在她所生活的那个时空,其实并没有癌症这个概念,因为村子里医疗条件的落后,即使有人是因为癌症而去世的,其实大多数情况是不被了解的,只当是生了重疾,无药可医,况且穷苦人家本来就没有多少钱来治病,死得不明不白也是司空见惯的一件事情,可是自从沈澜穿越到了这个时空以后,她才慢慢了解到各种生病的名称,而所有病症中最令现代人恐惧的就是‘癌症’这样一个名词,它就像是一把死神的镰刀,给每一个身患绝症的家庭带来挥之不去的阴影。
其实宋阿姨被诊断出患有乳腺癌的时候并不是癌细胞扩散的最晚期,况且乳腺癌在所有癌症治疗中相对来说要容易一点,但是因为当初陈煦的死对宋阿姨的打击是非常大的,精神上的困扰加上宋阿姨本人的不配合治疗导致后期的治疗效果非常差。
沈澜后来去看了一次宋茹珍,她那时的精神状态还算好,也大致能认得出来是沈澜,不过身边服侍的依旧只有那个从生病起就开始照顾她的娘家侄女儿,有时候沈澜想,即使当初宋阿姨确实做了一件令她娘家人那边不能容忍的事情,可毕竟人之将死,娘家人是宋茹珍最后的一点温暖的寄托,可是没有人来,终究是连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送她一程的人都没有。
医院肿瘤科人满为患,宋阿姨不愿在医院里遭这份罪,她想回到小时候最初生活过的那个大院子,可是因为房子太过破旧的缘故,政府早已把那一块地皮纳入了拆迁的计划当中。
虽说是拆迁,但毕竟还没有开始动工,在宋阿姨身体条件还允许动弹的情况下,沈澜的父亲带着宋阿姨回到了最初他们一起生活过的那个地方。
宋阿姨明显体力不支,走一点路胸口就喘的不行,沈澜和父亲一边一个地就这么搀扶着,她走到一处荡秋千的地方忽然就停了下来,坐上去的时候,沈澜的父亲轻轻地在后面推着,沈澜看到宋茹珍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一抹笑容,明媚的,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痛楚和依恋。
她说,“老沈啊,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我们还能在这棵大梨树下相聚,只是我们都老了,老咯……”
梨花徐徐飘落在人的肩头上,宋茹珍缓缓摩挲着脸上那深深浅浅的皱纹褶子,一年的时间她就已经老得这样的不像话,仿佛生命里所有的阳光和活力都丢在了那段最为酣畅淋漓的青春岁月里,那时她也是家里最受宠的小公主,上面三个哥哥,她是老幺,大院里的老人们喜欢亲切地唤她为‘老姑娘’,老姑娘,老姑娘,长大了嫁了人家了就是泼出去的水了。
那时候她总是撅着红红的小嘴巴一脸天真无邪地说道,“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一辈子在我阿大阿妈身边!”
说着这话的小姑娘长到二十来岁如花似玉的年纪的时候却爱上了一个外省的男人,阿大阿妈就这么一个姑娘,自然是舍不得嫁那么远的,况且那个男人的种种表现也并不如他们的意,可是女儿执意要嫁。
宋茹珍后来反复想过,那时她是在最容易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年纪遇上了那个翩翩如玉的男人,他的帅气和优雅,只有亲身接触过才会发现,那些虚伪的表象和所谓的繁花似锦才是她最最不该触碰的。
后来在陈煦七八岁的时候她带着儿子重新踏回了这方故土,然而由于她当年的固执和义无反顾也彻底伤了两个老人的心,其实她走后没多久阿大就因为心肌梗塞而去世,临死前他都紧紧攥着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