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程和脱了外套,直接提着菜进了厨房。
曾晚站在门关,慢慢脱鞋,她瞥几眼陆程和,咬唇思忖,随后趿拉着拖鞋走到厨房,靠在门边。
陆程和垂眸拾掇菜,一言不发。
曾晚胆怯开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程和手上动作停顿,“周一。”
周一……也就是第一天……
陆程和继续说:“周一出门就觉得你不对劲,但没深想,下午胡教练打电话来跟我说恭喜,我就知道了。”
曾晚咬紧牙根,攥紧拳头,“第一天就知道,为什么没问我?”
陆程和回头:“我以为你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曾晚:“我没错!”
她转身就往卧室走,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陆程和闭眼呼口气,将手中的菜狠狠掷入菜篮,擦干手向卧室走去。
卧室里,曾晚盘腿坐在地上,手里胡乱翻着陆程和的一本医学书,她看不懂,这么翻着,也只是为了解气。
第一天就知道……还非要等到第四天才告诉她……真把她当傻子嘛……
“笃笃笃。”敲门声。
陆程和推门进来,曾晚合上厚厚的一本书,将头扭到另一边。
陆程和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你冷静了吗?”
“我一直很冷静!”
“你这样子叫冷静?”
曾晚看他:“那我非要跟你一样,才叫冷静吗?”
“曾晚!”
曾晚与他对视,“我没觉得我哪里有错,我要打球我就去打,我的身体我自己明白,我有分寸的,我错在哪里?”
陆程和沉沉道:“你的身体现在还不允许你进行强度训练。”
“我说了我有分寸。”
“你的分寸,就是在恢复期,背着我去进行训练?”
曾晚沉默须臾,随后站起来,“我说不过你。我的身体我自己管,不用你操心。”
“不用我操心?”
“你就会跟我说好好呆在家,你根本就不想我让我打球!”
“曾晚……”
“陆程和,我哪怕在球场上残废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曾晚向外走。
“曾晚。”陆程和叫住她,“我们已经结婚了。”
曾晚顿住脚步,手攥紧,眼珠四处转,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什么。
最终,她无言走向了客房关上门,贴着门板眼泪就不受控制流了出来。
气话……都是气话啊……
*
接下来一周,两人进入了冷战时期,照常一起吃饭,照常一起看电视,但就是一句话也不讲。晚间,两人分房睡,曾晚睡了客房,陆程和睡卧室。
曾晚在吵架当晚就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可能收回。平日里她脸皮厚,撒撒娇事情也就过去了,可不知怎的,这回她就是拉不下脸去道歉。
两人一起吃早餐,曾晚偷偷瞄着陆程和,陆程和脸很臭,鬼都知道他在生气。
曾晚先搁下筷子,随后擦擦嘴,站起来走去门关。今天是她去医院复查的日子,可她不想跟陆程和一块儿去。
她戴上帽子,又回头看了眼陆程和,出门了。
听见关门声,陆程和抬头,叹口气,连忙搁下筷子跟了上去。
曾晚按了一层,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陆程和的手突然出现,门又打开。
曾晚仰头,顺着帽檐觑了眼陆程和的脸,随后又旋即低头,一人站在角落。
“叮——”电梯到了一楼。
曾晚向外走,陆程和拉住她的手,又把她拽了回来,按了地下一层。
“我送你去。”陆程和淡冷的声音传来。
曾晚猛地一阵鼻酸,点点头。
*
两人来到医院,同一楼层,不同区,出了电梯,曾晚向左走,陆程和向右走,走了几步,曾晚回头,陆程和已经拐弯了。
“啊……曾晚你个笨蛋啊……人家都已经先开口跟你说话了……”
来的路上,两人依旧一句话没说,曾晚为之耿耿于怀。
一个和好的机会,就硬生生被她浪费了。
见到了自己的主治医生徐医生,曾晚倍感亲切,上回他不在,是陆程和替她检查的,她正担心今天会不会依旧是陆程和帮她做检查时,徐医生给她发了微信,说自己已经回来了,她才松口气。
“徐医生,怎么样?”曾晚着急问。
徐医生笑说:“嗯,恢复的不错,再过段时间就能继续打球了。”
“还要很久吗?我要准备奥运会……”
“这事急不来的,你至少得好了,才能打,是不是?”
曾晚叹口气,点点头。
徐医生笑笑:“你怎么跟陆医生一样。”
“嗯?”曾晚不解。
“陆医生总是来问我,有什么办法能让你早点打球~你怎么样才能早一点打球~天天就这几句,我耳边都要长茧了。”
曾晚沉默。
徐医生继续笑着说:“他也是医生,肯定明白这个道理,这种事情急不来,可他还是一直来问,我就想说,他是不是你的球迷啊?”
曾晚摇头,突然咧嘴一笑:“他是我丈夫。”
这下换徐医生愣了,推了下老花镜,“什么?”
曾晚举起自己的左手:“我跟他结婚了。”
“啊?”徐医生一脸吃惊。
曾晚站起来,笑说:“徐医生,我先走了,拜拜。”
“哦哦,好。”他推推眼镜,一脸迷茫。
是不是听错了?
曾晚一路快走,走到陆程和办公室前,她敲了敲门,没人应,于是她推开门,探个脑袋进去,里头没人。曾晚左右看看,打开门溜了进去,坐在陆程和位置上正大光明等。
等着等着,曾晚无聊,找来张白纸,拿了支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没一会儿,外头传来声音,曾晚竖起耳朵听,有陆程和,但又有别人,她慌了,四处看看,立刻躲了起来。
陆程和开门进来,向座位走去,他一眼看见桌上白纸上的画,左右扫两眼,随后将纸翻了个身,坐下。
曾晚躲在衣柜里,听着外头的动静。
过了会儿,一阵关门声,与陆程和一道进来的人走了。
曾晚听见朝自己这儿来的脚步声,她咬唇,明明知道走来的是陆程和,还是莫名的紧张。
眼前一片亮,衣柜被打开,陆程和站在外头。
陆程和觑着她可怜巴巴的眼神,说:“出来。”
曾晚耷拉着脑袋挪了出来,“你怎么看见我一点也不惊讶。”
“除了你,还有谁敢在我桌上拿纸乱画。”陆程和关上柜门向外走。
曾晚走去桌旁,拿起自己的作品:“乒乓球拍,我画得还挺好的。”
陆程和瞥一眼,没说话。
曾晚嘟着嘴,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