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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太阳下山了。

    对门家的小孩最近在学钢琴,他总能轻而易举的弹出人神共愤的作品,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敲击琴键。

    说实话,我挺心疼他家钢琴。

    第5章 5

    5月14日阴

    和易亦定了一起吃午饭。

    我发微信告诉他在市中心某家粤菜馆。

    易亦说:“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去你家吃就好了啊。”

    我说:“还是别了,要不我爸妈又要问东问西的。”

    易亦说:“哦,你就那么不想和我试一下吗?”虽然发过来的都是文字,但我好像看见他很委屈的一张脸浮现在眼前。

    我思考了很久,想要找出最好的措辞来告诉他,不是他不好,是我本身的问题,我很难感受到别人对我的吸引力。

    “不是的,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去谈一场恋爱。”最后我这么说。

    易亦问我:“是上一段感情……伤你很深?”

    我说:“不是,我没谈过恋爱。”

    易亦:“……哦,那我理解你了。”

    又说:“没关系,慢慢来。”简单几个字我确实感到了莫大的安慰,我想我已经很明显的拒绝他了。

    中午临出门的时候,我妈跟机关枪扫射似的,逮着我突突突的问“跟谁吃饭呢?”“男的女的啊?”“上哪吃去啊?”

    我跟我妈说是同事,男的。

    我妈有些哀怨的看我,“男的也行啊,你都二十八了,搁我老家,娃儿都满地跑了。”

    我说:“我和一男的也生不出娃儿来啊。”

    我妈拍我的头,“我就那么一说,你可长点心吧,老大不小的了,赶紧找个伴儿吧,我成天看你一放假就恨不得长在屋里似的样儿,烦死了。”

    我点点头表示受教。

    到地方的时候距离和易亦约好的时间还有十来分钟,我进了包厢里等他,又发微信把包厢名字告诉他。

    这儿的包厢都是根据二十四节气命名的,我给易亦把包厢名字发过去的时候,易亦还惊讶了一下,问我:“你故意选的吗?今天刚好立夏。”

    我说:“不是,碰巧了。”

    易亦说:“我快到了,刚停好车。”

    我:“没事,不着急。”

    消息刚发出去没俩分钟,就看见他进来了。

    他今天穿得休闲,卡其长裤搭配白t,脚踩一双白帆布鞋,不是前几次见他时候衬衫西裤的标配。

    学生气。我忍不住从上到下又打量了一遍。

    头发他应该也特意打理过了,刘海被他往后梳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易亦点了几道菜,还有这家店比较出名的一些点心,我也点了几样,不知不觉就满满一桌了。

    菜上齐的时候我感慨,这下准定是要吃不完了。

    易亦说没事,吃不完就打包呗。

    我说也是,先甩开膀子吃。

    易亦积极响应我。经过几次相处,我对易亦的感觉也熟悉很多了,不跟一开始完全把他当成陌生人似的那种疏离,现在应该也能称作朋友了。

    尽管不算陌生,但席间我们只是简单客套了几句,就跟街坊邻居碰面打招呼时惯问的那些话没两样。

    快吃完的时候易亦的手机响了,他接了后我听见他说:“什么?你今天回来?爸不是跟我说下星期吗?”

    “哈,爸又新找了个女朋友?!”

    “啊!你把人肚子搞大了?!”

    “行行行,我马上过去,你在机场大厅等我会儿。”

    电话挂断后易亦很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啊,我弟回来了也没告诉我一声,现在在机场呢,要我去接他。”

    我说没事,你去吧,今天我刚好也开了车。

    易亦又说了遍不好意思。

    我又说了遍没事,反正也要吃完了。

    晚饭前我在房间收拾东西,听见我妈在外边喊“别唱了!我电视都听不着声了。”

    我爸拉屎的时候有特别偏好,喜欢听歌,光听还不够,还要跟着用吼的方式唱出来,我猜他这样是为了通便。

    最近那个播“不知男主亲妈是谁”的肥皂剧的电视台疯了,开始轮番播送泰剧,我妈跟我爸也看疯魔了,成天受在电视机前,不知疲倦的钻研接下来的剧情。

    吃过晚饭我就要回邻市去。

    车开到半道的时候手机响了,因为开着车,我也没仔细看就接了。

    “你还在家吗?”易亦在那头问。

    我把手机点了扩音放边上,“嗯”了一声。

    易亦又问:“开着车呢?”

    我说:“是啊,你是有什么事吗?”这样问感觉怪生疏的,但我一时也想不到九曲十八弯的说法来问清易亦打这通电话的用意。

    易亦那边安静了两秒,后说:“……我就是有个东西想送你。”

    我问他:“什么?”

    易亦可能是以为我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有个东西想送你。”

    我:“我是想问你想送我什么。”

    易亦语气一下变得扭捏了,“有……有你这样的吗,我告诉你了那还有惊喜吗?”

    我不自觉就笑了一下:“是你先说要送我东西,那我只能顺着往下问,要不我还能说什么。”

    易亦说:好吧好吧。”

    又说:“没事,我再去你那的时候给你就好了,要不等你下次回家再给你也行。”

    我说行。

    易亦叮嘱完我开车注意些,就挂了电话了。

    路过红灯的时候,我打开电台,刚好是一段很熟悉的旋律,是那天在易亦车上听到的那首口琴曲。

    因为这条路上几乎五百米就一个红绿灯所导致的破烂心情不知不觉好了不少。

    第6章 6

    5月15日晴

    今天一上班地中海的领导老刘就笑眯眯的过来跟我说:“张扬啊,今晚一起,我们和客户吃顿饭。”又拍我肩膀:“这一单谈下来,前途无可限量啊。”说完很猥琐的笑了。

    现在这个时代,什么都是卖点,男色也不例外,当然我这个人是很有原则的,坚决不出卖肉体。

    一般面对女客户,公司都是派男销售去谈,无非是同性相吸异性相斥的道理,要是找个年轻貌美的女销售员,客户又恰好是个半老徐娘,这单准是谈不成了。

    好看的人谁都乐意多看两眼,我虽然不是帅得堪比明星的长相,但也还凑活,五官端正,气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吧,感觉也稍微有点。

    晚上的时候,饭桌上扫一圈,果然没错。客户是个大概四五十岁的女人,跟我妈差不多上下的年纪,化挺浓的妆,穿着很干练的套装。

    老刘坐在我边上,他用手肘不停怼我,示意我多说话,然后适时就该谈一谈正事了。我看见他光秃秃的那块头皮,就跟他的眼睛一样在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