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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长宁本来应该反唇相讥,她怎么会心疼的。但是自责令她说不出话来。

    但是哭或者发泄自己内心的情绪,也决不是她的性子会做的事。她不想让朱明炽看到她这个样子,别过头。却被朱明炽一压着,然后抱到了怀里:“……不要这样,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好,你告诉朕,但是不要这样。”

    长宁轻轻地吸了口气,她说:“陛下何必为我挡这一箭?”

    朱明炽看着她,那一瞬间,仿佛是如镜湖面突然投下无数石头,荡起千层浪花,再难平静。一股说不出来的麻痒之意升腾而起。以至于他有种战栗的、抑制不住的奇怪冲动。

    这个人一直是不可触及的。偶尔对他有些温情,却又屡次冷淡无情地害他。因为无法捉摸,他想将这个人握紧在手里,又怕太用力会将她捏坏,更多的是一种无力的不甘心。

    帝王也会无力。

    就像他以前喜欢翠鸟,关在笼子里养,养得再久,笼子一打开它还是会飞走的。

    但若是鸟儿心甘情愿的站在他的手上,与他偎依,吃他喂的食物,又怎么会想禁锢鸟儿的自由呢。必定千金万金的捧到她面前,求她一笑。

    朱明炽突然地想到:老子也许还有点昏君的潜质。

    ☆、第86章

    朱明炽渐渐收起了笑容,他淡淡道:“你叫了我。”

    二人由此陷入了一阵沉寂。

    朱明炽的神色平静, 接着又说:“朕若不给你挡了, 你这身子骨, 却也是受不起的。”

    赵长宁没有说话,并非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是还想着朱明炽突然护她的情景。

    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 话都冲到了嘴边,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半跪下来, 衣摆垂落在地砖上,拧了热帕为他擦拭手臂。朱明炽自上而下地看她的时候, 看到她的睫毛疏朗浓密,眼眸像是初冬的清晨, 寒潭上起了淡淡的白雾, 冷淡而朦胧。

    热气氤氲而起,朱明炽受伤的手突然反手抓住她,不要她动。赵长宁也没试图抽动,她只是缓缓地叹气:“我欠陛下的越来越多,怕是还不清的。”

    朱明炽嘴唇一勾:“这么简单,一句话便了事了吗?”

    长宁听到这里一笑,然后直起身:“陛下想要什么?”

    这倒是把朱明炽问住了,他要什么?赵长宁这样冷淡而捉摸不定的人, 如此两人在一起,多半就是他在强迫她。他想要她依赖自己,想她心甘情愿地在自己怀里, 但这样的想法几乎是奢望。赵长宁会依赖他?那还是杀了她比较直接。至于她的爱更是奢望。

    他沉默而忽然一笑:“想来朕坐拥天下,什么都有。却只有一样还没有的。”

    长宁仍然听着。他的确什么都有,此话不错。

    朱明炽继续说:“……朕还少个孩子,日后这江山,总不能拱手给他人。”

    赵长宁心下一震,只是面上未露分毫。

    继承他大统的孩子,自然是皇后所生嫡子。他想说什么?

    “许是陛下后宫去得不多,自然还无子嗣。”赵长宁接了一句。

    但她却不知道,朱明炽凝视她的目光正变得锐利而深沉,似乎根本没听到她说什么。

    两个人的孩子,这是多么奇妙的东西,血脉相连的产物,比任何一种方式都来得亲密。也许是他想要更多维系两人关系的东西。

    或者更贪婪更深沉的想法,想要她完全地属于自己。永远不会背叛。让一个女人属于自己,他可以娶他,从此后他就是她的天。但是他不能娶赵长宁。那么他想要两个人的孩子。

    帝王抓住自己的手往上一拉,靠在他身上,长宁罕见地未有任何反抗。然后帝王伸手贴住了她的小腹,他的大手几乎可以挡住她的腰了,缓缓地摩挲着。“……这怎么倒是没有动静,朕也疼爱你不少。”

    帝王低沉的语气似乎是很遗憾的,罕见的温柔。

    长宁身体紧绷,自然不可能有动静,她每次都会服汤。

    宫中的规矩,嫔妃若是侍寝,未赐汤药,便是要嫔妃有孕。私下服汤药是欺君之罪。

    她从不敢对朱明炽提起此事。

    朱明炽如此的期待,难以想象如果他有天知道了,会不会暴怒。

    倘若她现在还不懂朱明炽的意思,当真也是白长了这么些年。她明白却不点穿,这是聪明人的做法,朱明炽也不会明说……他不是那种喜欢说什么的人。他只会理所当然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和占有。

    “……也许是疼爱得还少了。”朱明炽的声音有些许笑意。赵长宁顿时僵硬,伸手便推开了他。

    谁想却是一下推到了他的手,他本来还是笑着的,因为这个动作脸色突然变白了。

    高大的身体,因为疼痛而有些蜷缩。

    赵长宁方是失神了,反应过来见他疼得厉害,于是拉住他的手:“是不是很疼?我方才没有注意到。”

    他紧闭眼睛久久不说话。

    长宁于是又问:“……你好不好?”

    朱明炽缓过劲儿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仿佛在安慰她:“朕无事。”又加了句,“朕虽然久征沙场,但毕竟也不是铁打的,受伤的时候,你动作适当轻些比较好。”

    长宁就笑了,也觉得是自己反应过头伤着了他,她轻轻说:“好。”

    她抬头,看到朱明炽静静凝视她的笑。两个人都静了很久,他才说:“若我真的有事呢?”

    这句话是如此的直接而犀利,长宁就怔住了,半晌她说:“微臣恐怕难逃一死。”

    朱明炽听这话也笑了,他淡淡地说:“只要有朕在一天,你就不会死,没有人敢让你死。赵长宁,你肯定是明白的。”

    夜色如水,赵长宁从屋内出来。

    空旷的天空,下弦月发出淡淡的光,陈昭看到赵长宁出来了,目光复杂。自上次朱明炽突然半夜带人进都察院,还让他罚跪养心殿,他就觉得不对。

    难怪他能如此年轻便得了大理寺丞之位。

    他从头到尾打量赵长宁,等赵长宁走过来的时候,淡淡说:“大人可知道,宫中多少嫔妃有宠?”

    长宁看着他问:“陈大人想说什么?”

    陈昭语气冷淡:“大人比我明白,明明是臣子,为何要以色侍君主。大人是读书人,莫要污了圣贤的名声。卑职只想劝大人一句,切莫惑乱朝纲,历来这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这些话都很刺耳,但赵长宁置若罔闻,只是整理自己的衣袖:“我做什么事,与大人何干?”

    陈昭却不想他是个恬不知耻的人!

    难不成张开腿取悦帝王,就是为了今天的位置?帝王也当真顺应地被他蛊惑了。

    陈昭看赵长宁那张脸,当然他确定,就是在朱明炽的后宫里,也找不出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