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整个京城华盖长列,当先是明黄的幡旗,九匹骏马拉着环着朱栏的帝舆,稍后是太后及皇后、公主的鸾和大舆以及太子、皇子、亲王的仗仪。再后,以品秩排列。
整条朱雀街并南门街上彩旗飘飘,仪枪竖立,导迎乐奏响御前,佩刀大臣稍后引,车马一望不见头。随行宫女手持寿扇、提炉、福盆等物,衣袂飘飘。
外头声音嘈杂,范疏影扭着身子坐在位子上,悄悄伸出一根指头掀开玉色水纹布帘子看,这边二人并不曾注意到她的举动,只听见突然就喧哗起来,有百姓在叫:“那就是宁国公府七小姐的马车,帘子!帘子开了,快看!”
吓得范疏影连忙把帘子拉好。
她心虚地对着对面二人一笑:“我不是故意的。”
第140章 酸酸
宁容妗没好气地嗔怪一声:“你啊。”
范疏影嘿嘿两声,屁股挪到她身边,挽住了她的胳膊:“这些百姓也是,好奇心这么盛,吓死我了。”
马车驶出城门,宁容妗才敢掀开帘子透了口气,窗外正是深深绿意,参天的杏树展开浓密的绿荫罩下来,一阵清凉。几个棚子搭成的小茶摊上坐满了歇凉和看热闹的行人,那些人都呆滞的看向马车上的人儿。
宁容妗一身简单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手腕上是碧绿的手钏,头发盘成随云髻,又留下一绺泻下。转首顾盼间,肤如凝脂,双瞳剪水,不笑含情。青丝间琉璃华盛光芒闪耀。
她很快放下了帘子,想到方才那些人在喝水,也觉着口渴,就吩咐秀杏倒了杯清茶。
行至晚上,天星悬空。队伍在花严岗停下,安营扎寨。
宁容妗刚下车,就听见有带着兴奋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太子殿下来了!”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那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一群绛色宫服的侍卫。她拜下,听见头顶熟悉的声音,清冷无波动:“起吧。”
他居高临下,扫视了一圈:“国公府的女眷安排在七营,你们俩带他们去。”吩咐了身后两个侍卫一应事项。
两个侍卫齐声应诺。
一声突兀的巨响打断了众人,这边过去数两个马车,宁容晴尴尬地站在草丛前,面前一个烘漆小箱子滚落在地。她盈盈拜下,不胜惶恐:“殿下恕罪,民女不是故意的。”
他道:“无事,起吧。”
宁容晴从地上起来,擦了擦脸颊上的汗:“谢殿下不怪罪。因一时间人手不够,民女亲自来搬,没料得如此重。”
宁容妗心道:周围站了这么多人,你当是死的啊。
范疏影也悄悄跟她咬耳朵,语带轻蔑:“团团,她装什么啊?”
宁容妗戳戳疏影的腰,示意她别说话。
晋君茨道:“既如此,再拨一个侍卫帮你们搬东西。”说完,真的吩咐侍卫留下来。
宁容晴面上浅浅笑起来,大拜道:“谢太子殿下。”
马蹄响起,那人走远了。宁容晴掸了掸衣服袖子,正对上宁容妗的视线。
宁容妗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有点挑衅。
安顿下来之后,月亮都升高了,主帐外正在进行宴饮。
秀杏看主子懒懒的盯着自己的足尖发呆,就提醒道:“主子,该走了,您不出席吗?”
她不说话,轻轻蹙了蹙眉头。
秀杏以为她行了一天的路累了:“这一天倒是也辛苦,小姐不去也好。不过方才我出去看时,看五姑娘、六姑娘、八姑娘九姑娘都去了呢,就连这回跟出来的梦秋也去了呢。”
她嘟了嘟嘴,闷了半晌。秀杏转过身去把箱子里的衣物收拾出来,听见背后主子的声音:“走吧。”
秀杏连忙直起来,嘱咐银霜两句。
宁容妗走到帘子口,顿了下来,转了一圈,问秀杏:“我好不好看?”
秀杏莫名其妙,回答:“好看啊。”又加一句,“主子最好看了。”
宁容妗扬扬嘴角,微微斜抬起小下巴快步走了。
宴席上,歌女□□着一段玉臂,扭腰摆臀,金纱荡漾。
宁容妗找了个位置坐下,感到一道强烈的视线投注,发现竟然是平王,他正颇玩味地看过来。
她咬着下唇侧开脸去。
那视线很快就移开了。
宁容妗端起一杯果酿饮下,颇有些不知滋味。
悄悄抬眼瞟了一眼上首的座位,太子正在和身边的亲王在说着什么。
又用目光巡视了周围一圈,只见一个两个,全是精心打扮过的,精致非常,各有风格。
上头忽然有人来传话,说是阴太妃唤宁国公府的五姑娘过去。宁容晴站起来,轻移莲步到了阴太妃面前,阴太妃满含笑容和她交谈许久,又让她给太子敬酒。
宁容晴端着酒杯,晕红了双颊,温柔道:“敬太子殿下。”
晋君茨端起内侍呈上来的酒就饮下了。
阴太妃看得满意,略略夸了宁容晴几句。
那边其乐融融,宁容妗却越喝越不是滋味,想起前日某人才当了一回夜行客,愤愤的把酒杯一放,站起身来就往回走。
秀杏跟上,问:“小姐怎么又回去了?”
她剁了剁脚下的叶子:“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这不妥当,小姐一个人万一遇到什么——”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有什么事啊。”她指了指来来回回巡逻的队伍:“能出事才怪了。”
秀杏还想说什么,宁容妗推推她:“好秀杏,我待会儿就回来啊。”
秀杏踌躇了一下,三步一回头走了。宁容妗心道真是不好糊弄了,一个人就朝着小森林去了。
小森林里树木稀疏高大,月光透过枝丫破碎的照在人脸上。脚下有圆圆的小石头和软软的落叶,风穿过,宁静和谐。
宁容妗逛了一圈,一转身就看见那人站在不远处,本来也没想怎样的,不知为何一出声儿就是一哼,娇娇的、撒娇似的。
她暗自懊恼,心道这是怎么了。那人走来:“你怎么了,生气了?”
宁容妗道:“谁生气了,有什么好气的。”
月光下他的脸清俊秀雅,带着笑意,本是醉人,但她心里有些闷闷的,因此看这笑容也有些不太顺眼起来,伸出手去捂住他两颊,皱皱鼻子:“不许笑。”
他握住她的手:“你倒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说着,低下头去,鼻尖凑近颈项闻了闻,是果酿和着天然的体香的气味,又吻了吻她的唇角:“唔,原来喝了酒,怪不得这么大胆。”
她嘟起嘴来,就想起来今天宁容晴那一笑和宁容晴敬的酒,真如他所说,醉意上来,口气有点冲:“哪有,不如殿下,那么多人敬酒。”
他道:“哦?我倒是觉得今日喝得并不多,相比起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