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上得去公交,如果运气不好,光是公交都要排个四五班才能挤上去,这就是北京,两千多万人口均价5万一平的城市,陆绽忽然想到了谢乔,谢乔的目标很明确,她是来赚钱的,那她自己呢?赚梦吗?
她到秦漾那边的时候秦漾已经在楼下等她了,他穿了一身卡其色的呢子大衣,脖子裹着格子的羊绒围巾,文艺腔带着沉稳,他看到陆绽的时候给她递了一杯热茶。
“刚楼下便利店顺路买的。”
陆绽点头,她能闻见他身上隐隐约约的檀香味:“谢谢你,秦漾老师。”
“这种小区治安好,但就是进出麻烦,我正考虑着把培训班搬到市里面去,省的学生们接二连三的往这郊区跑。”
“不麻烦,有公交直达很方便。”
前台看到秦漾,微笑着打了招呼:“秦先生回来啦?”
秦漾笑的很温和:“恩,带学生来上课。”
“秦先生慢走。”
陆绽想这种小区真好,连前台都这么友好,不像她住的城郊的小区,经常能听着物业和业主在撕逼。
她来过这里十几次,每次都能闻见楼道里有股淡淡的烟味,这一次也不例外。秦漾是不抽烟的,至少她没见过。那就只可能是对门的一户,她打量了一眼,门没关好,有一个门缝,看不见里面但能听见里面的讲话声,有点吵,有点激烈,像是骂人。
隐隐约约传来:“妈的,孙贼,你刚刚上那个傻逼机器人就死了,草!你要玩就认真玩,故意送人头算个屁!”
“你是智障吗?”
……
陆绽想不管住在哪里,都会遇到戾气很重的人,就算这样豪华的小区也一样。
秦漾转动了钥匙:“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隔壁住了一群打游戏的小朋友。”
说道“打游戏”陆绽才把刚刚的争吵在脑子里连了起来:“游戏行业这几年好像很火。”
“是的,莫名其妙的就火了,可能是我年纪大了,不太懂小孩子们的世界。”秦漾说着把拖鞋给她。
“其实我也不是很懂。”
“不过换句话来说,时代在发展,各行各业的出路都变得更广,不再像以前,一条路走到底。”
陆绽点头,确实是这样,早十年卖煎饼的后来去炒了房,一下子变成了千万富翁。
秦漾说:“这些火热的东西往往都是过眼云烟,现在火了,没准哪天忽然就灭了。娱乐圈更是如此,一个人会走红,也会走黑。”
屋子里很安静,秦漾的话却字字落在她心上,直到后来很多年,她才明白“一个人会走红也会走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洗净铅华后的从容。
秦漾拿了拖鞋给她,她不是第一次来秦漾家,但每一次来就感觉没离开过这里,入眼的都是中式家具,方圆有道,进户门的正对面的红木柜上放着一个不算大的佛像,佛像面前摆放着青花陶瓷香炉,香炉上经常燃着三根很细的香,所以整个屋子都有股清淡的檀香味。
陆绽刚来的时候问过他为什么对面的位置放着佛像,城里人很少会把佛像放在家里,以前在老家佛像也只是放在供桌上,秦漾说他体质一直都不是很好,所以算命先生就让他在家里供奉了药师菩萨,佛像放错了位置很容易适得其反,正对的大门有神自门来之说。
陆绽去了她的老位子——一套红木的桌椅。
“陆绽,前面的基础课你其实都学的差不多了,唯一差的形体,但形体是不是一日之功,所以只能将重点放在作品上,作品编排必须短小精炼,短时间内抓住观众的眼球。”
“形体是选舞蹈或者武术吗?”
“60s的形体考试很多人会认为是考舞蹈,其实并不是,形体考的是协调性、可塑性和节奏感,哪怕只是广播体操,当你把它的朝气透过舞台传递给面试官,那就是成功。”他继续说:“我给你找一些以前学生的作品,你可以了解一下这门课考的具体是什么。”
他点开了一系列的文件,鼠标翻滚,每一个文件都是按照序号一排标号,当鼠标悬停在一个叫“2002级聂榛”时停留了一下,秦漾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落在了陆绽眼里,她没有问,莫名的把这个名字和昨天电话里说的那个同学联系到了一起,聂榛吗?
如果陆绽没记错的话,聂榛应该是前几年凭着一部民国剧火的女演员,那部戏秦漾老师也有参演,而聂榛演的是女主,她脑子里就浮现了中山服的秦漾和穿着旗袍的聂榛,唯有般配至极。
第9章 偶遇
六节大课一直上到了晚上七点,陆绽中午只在秦漾家吃了简单的一餐,现在已经饿得不行。
秦漾说:“今天我只是跟你简单说了形体最基本的知识,你回去可以多巩固一下,”他喝了一口水:“陆绽,不管是专业的还是业余的,你在我教的学生里都是很好的一个。”
“谢谢你,秦漾老师,我会加油。”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一旦认定了,她就会全力以赴的去做好。
秦漾送她出门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前台看到他们下来客客气气的又打了招呼。
陆绽从包里掏出昨天拿到的工资,用信封纸包的很好:“秦漾老师,我差点忘了,这是差你的学费,虽然只能还一部分,但我兼职以后就慢慢还你。”
秦漾看着她手里那叠很薄但被包的很仔细的钱,心头有点泛酸,他知道对于陆绽来说这是她全部的资金:“陆绽,钱你先拿回去,等你正式被录取了再还我也行,利息就按银行的算。”
“我……”她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一句:“谢谢你,秦漾老师。”
她把钱塞回去,门外的人正好拉门,一个力的作用,她被那股力带到了前面,脑子撞在了那人的胸膛上,透着些熟悉的烟草味,那人也没注意里面有人出来,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不好意思啊,您没事吧?”陆绽忙道歉。
她抬头的刹那,整个呼吸都拧住了,竟然是那个人!
竟然是他!
怎么会是他!
他今天上面穿着一身灰色松松垮垮的针织衫,下面是一条修身的运动裤,没有带棒球帽,有几根不听话的头发竖在头上,慵懒而颓废。
她有点颤抖,又有点不敢相信。
“真,真巧。”她笑的有点傻,讲话有点结巴。
顾湛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让他看了一天知乎的人就这么出现了,内心浮起的涟漪在看到她身边的男人时立马变成了一滩死水,他整个脸都冷了下去,冷哼了一声,刚刚他分明就是瞥见了那信封的一角里那一叠钱……
他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满是鄙夷和不屑:“呵。”
她让他想起了那个女人,一个让他厌恶反感甚至痛恨的女人,他以为她也许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