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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圈,烂木头寻到几根,拿它做弓,就是寻逗了。

    这会儿杨树杨林回来吃晌午饭了,杨杋就读的中学离红阳大队三里远,塘后公社的学生都在那所中学。中午是自己带饭,不回来吃。

    杨树临出工前,她把最晚剩的半块玉米饼塞进他手里,“大哥吃,我不饿。”

    杨树眼睛漆黑,突然伸手揉了揉她头发,攥着半块饼走了。

    一连几天,慕倾倾都安安分分,没再整什么幺蛾子,撩汉什么的,过犹不及,也是要讲究个循序渐进。

    第四天晚饭时,杨林说:“病好了就去队里挣公分。”

    “我知道了。”她应的干脆。

    杨树看她一眼,说:“没好全就再歇着,别逞强。”

    点油灯太奢侈,夜里吃饭一般都早,没有任何休闲娱乐,一些男男女女就聚在大队唯一的供销社侃大山。

    原主性子孤僻,从不去凑这个热闹,慕倾倾就更不会去了。

    她和杨树说了声出去溜溜,就迈出了院门。

    “二哥,你觉没觉得阿妹有些不一样了?”杨杋小声说。

    杨林也往外走,头也不回,“还不是那副死样子,有啥不一样。”

    杨杋没有反驳,这是一种感觉,仔细想想,好像眼睛更明澈,胸膛更昂挺,不再总是含胸垂眸的。

    杨树想起那半块饼,心尖如被水滚过,软软的。却是脑中忽然浮现那夜妹妹胸前诱人的圆弧和那可爱的凸起,以及撑伏在桌边糯声说着重一点,轻一点……

    只一想,好像心跳就开始无序,呼吸也乱了。

    待反应过来自己想了的画面,杨树猛的拍了一下脸。

    挺清脆的一声。

    杨杋抬头,“大哥,你怎么了?”

    “好像有蚊子。”

    杨杋莫名其妙,“十一月份还有蚊子?难道是成了精的?”

    杨树脸有些热,为他的拙劣借口。训斥道:“别说什么精不精的,小心被抓。”

    转身去炕上躺着,卷起碎烟叶抽。

    慕倾倾走出院门,遇见几个脸熟的,这时候的人朴实,见了她会热心的问她身体好些了吗这些问题,她乖巧的应付。

    待人走了,不想再重复这些话,她便拐向一条偏僻的小径,想着心事,渐渐的,离房舍越来越远。

    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传来,她皱起眉头看过去,暮色下,小径左边有一间土墙砌起的茅草房,那味道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按记忆,她知道那是大队里的牛棚,正想着要不要折回去,耳边隐约响起“哐哧哐哧”的声响。

    鬼使神差的,迈步朝牛棚走了过去。

    越走进,气味越浓。

    ☆、那个他5

    门没关,暗色光线下,一个赤着上身,只穿条内裤的男人弓着身,一手按在木块上,一手拉着锯刀,一下一下的磨拉着,那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慕倾倾所处的位置正对男人的侧面,以她的视力能清晰的看清男人的样貌,身上蒙有一层木屑,头发很短,像是胡乱剪的,并不齐整。鼻梁很高,显得脸部轮廓立体。肌理分明,拉锯间手臂一鼓一鼓的,非常有力量。手指骨节凸出,上面有不少伤口。

    一切看起来都很寻常,寻常的男人,甚至说不上好看,寻常的活计,枯燥到乏味。

    可慕倾倾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再细看,她发现这人身体是倾在木架上的,以左侧身体为着力点,按常理,做这个活儿应该用一只脚支地,一只脚踩到木架为支撑,可这人却没有,难怪她看着奇怪。

    记忆里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原主一直缩在自己的壳里,对周遭的人或事漠不关心,不知道也讲得通。

    许是察觉到目光,男人转过脸来,与她对视上。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死寂,干涸,幽深,空茫,都不足以形容,就像一座枯井,扔进一块巨石也荡不起一丝涟漪。

    男人只看了一眼便转回脸,继续做自己的活计,好似门口站着的是一棵草,引不起他半分兴趣。

    本来要走的慕倾倾脚步顿在那里,看着男人的做活,接着,她做了一个她自己都预想不到的举动,她走了进去。

    棚里有两头牛,被绳拴住躺在地上睡觉,墙角有一块木板,上面散有和破布差不多的衣裤,板下铺有一层稻杆,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他的床。

    另一边墙角堆砌着几块熏得发黑的石头,上面架着一口缺了几个口的陶罐,用陶罐煮东西好不好吃两说,还费时费力。

    这男人比起她来还要落拓的多。

    慕倾倾那点子小郁闷意外的被抚平不少。

    棚里倒是有一张小板凳能坐人,她也不客气,脚一勾,将板凳勾到身后,稳当当的坐下。

    她看着他。

    他拉着锯刀。

    谁也没有开口。

    只有锯子拉木头发出的“哐哧哐哧”声,显得杂沓沉闷。

    空气里木灰弥漫,原木香压制了牛骚气。

    天色从浅灰变成了暗黑,秋冬天黑的早,慕倾倾估算着现在应该是六点左右,她是五点左右出门的,也就是说,她和这落拓到极点的男人耗了大半个小时。

    细想来,真有些不可思议,也不是她的风格。可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犯起了执拗,就这么和他耗着。

    天彻底黑透,庄河眼皮抬了抬,又垂下,对面的女孩像屁股黏在了凳子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放下锯子,说:“出去,我要休息。”

    终于肯说话了,她还以为这人会这么和她耗下去。只是这嗓音,怎么说呢,低沉,醇厚,就像经年的陈酿,沉淀出难以言喻的磁性。

    慕倾倾站起来,走近两步,问他:“你木工很好吗?”

    他重复,“出去,我要休息。”

    这似乎是一块硬骨头,到底有多硬呢?她指尖轻轻摩挲,看向他,忽然笑了,靠得更近,阴影挡住了他所有光线,“身材不错啊。”

    没有回应。

    她又说:“我要是不出去呢?”

    庄河垂着眼皮,还是没有开口,拿过打磨好的木杖,绕过慕倾倾,用右手拄着,走到墙边石头垒的简易灶上生火烧水。

    也在此时,慕倾倾才知道这人的右腿是残疾的,屈着往外撇,走路时右脚拖地,完全是靠左腿支撑。这也解释了刚才她觉得不对劲的原因。

    她站在那里没动,看着他把水烧开,扔进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用长筷搅了搅,然后用一把大木勺舀起就往嘴里塞,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

    慕倾倾忽然觉得没趣起来,见鬼了吧,居然和一个半残废近乎神经质的耗费时间。抬步往棚外小径走去,走出门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