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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暇提些话外闲话,眼角眉梢都流露着漫不经心的轻佻。

    倒是聂浚,小小年纪,便是正襟危坐长考着的模样,让他父皇心里暗自赞许。

    这样的年纪就沉得住气,本就是值得高兴的事了。

    聂铉叹了口气想,倘若前世就能有有这样的继承人,那……

    罢了。

    聂浚听到那声叹气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问:“不知父皇何事忧思?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聂铉挑了挑眉,旋即笑道:“朕在想你的事呢。唉,一拖再拖,转眼你都要十岁了,浚哥儿也要长成个个大孩子了。”

    倒是这个身体也不过将将要交二十五的年纪,做这么大个孩子的父亲,委实年轻得过分。

    皇帝拈起一颗云子在棋盘上轻轻敲了两下,语气温和地道:“朕还是想早些册立你为太子。”

    聂浚愣了一下,起身跪下,叩首道:“父皇千秋万岁,儿臣万万不敢!”

    聂铉噗嗤笑了,摆了摆手说:“起来起来,这是做什么。”

    顿了顿又叹道:“小小年纪就这么老成也不好,半点玩笑都开不起,忒没意思。你看看你三弟多好玩儿。”

    聂浚听着自己老子用好玩来形容自家哥几个,心情十分的一言难尽,磨磨蹭蹭地爬了起来,心里大概猜了他父皇想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他父皇又敲了一会儿棋盘,便抬头问他:“浚哥儿,你觉得周曦如何?”

    除了起初一次之后,聂铉又宣召过周曦几次,他自己避不出面,只叫周曦陪聂浚。

    他的丞相虽然对百忙之中被叫来看孩子腻味透顶,但眼角眉梢不经意流露的温柔应当不是他的错觉,他不免又想起一些关于周曦的传言,子息单薄是一回事,听说对兄弟们的子嗣向来是很好的,意外地疼孩子。

    前几日召对周昶的时候故意套话,还听到了周氏六郎抱怨,言道是他那个大哥把他儿子都惯坏了。

    周昶的次子周恪是内定要过继给周曦做嗣子的,一贯养在周曦身边,就算分家也不曾被带走。

    林林总总一想,聂铉是十分钟意周曦做这个太子太师的,此时问一问聂浚,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不料聂浚却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

    皇帝眯了眯眼,问:“浚哥儿莫非不喜欢周丞相么?”

    聂浚面有难色,斟酌着道:“周丞相自然是人品才学无一不好的,儿臣知道父皇想叫周丞相给儿臣做老师,只是……”

    只是上回父皇你说要容次相给儿臣做老师,他便屠了西南夷全族以抗,这回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聂铉看穿了爱子所想,冷哼了一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里有他们抗旨不尊的份儿?”

    话音才落,就听见太监通传:“陛下,容相求见。”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容涵之进暖阁的时候看到大皇子聂浚正出来,就避让到了一边并欠身行礼。

    帝国有实无名的太子是因为他的缘故耽搁了册封,他心中颇有小愧,便连笑容也放得更和蔼一些。

    但眼看见聂浚看他的眼神里幽幽的哀怨的时候,还是不免愣了一下,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忙更低了头。

    聂浚本来都走过去了,听到这一声失笑的气声,扭头看了看。

    他父亲最激赏的臣子身量挺拔姿容昳丽,透着一股凛冽的英气,勃发冲霄,站在那里,都像是一把半出鞘的剑,笔直锐利。

    但是男人的眉眼太艳丽,这样失笑了又去捂的样子,又有一种说不上的风流。

    聂浚这其实还是第一次见到容涵之,但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父皇到底为什么这样喜欢这个男人,那是一种和丞相周曦截然不同的好看,截然不同的出众,颇有点难分轩轾的意思。

    但都是能让人一眼就觉得非常出众的人。

    可聂浚很快就觉得更不是滋味,这样出挑的臣子不愿意成为他的老师,甚至不惜为此断送了自己的名声,在士林清议的风口浪尖上颠了三年,也因为违逆圣意被投闲置散,三年来一直在修兵书。

    聂浚以前都觉得丞相或者次相都应该是十分年长稳重的臣子,周曦看着就很稳重,但并不让人觉得年长,只让人觉得优雅沉静;容涵之更是叫人一眼就觉得,他尚在一个十分丰茂的年纪,可亲可近。

    聂浚的遗憾几乎真的在容涵之失笑的刹那发酵成一种哀怨,他猛地顿了顿足,气哼哼地加快了脚步。

    随侍的太监们宫女们不明所以,匆匆地追了上去。

    容涵之笑得更厉害,抬手掩着嘴别过头笑了一会儿,才施施然进了暖阁里去。

    是谁说大皇子虽然沉静宽厚却不肖今上?都是谣言。

    聂铉看了他一眼,看着他行礼如仪后,方才问他:“容卿为何发笑?”

    容涵之笑道:“臣方才遇到了大皇子殿下,觉得殿下龙章凤姿,天真可爱,固而欣悦。”

    聂铉轻哼了一声,将手里的书卷放下:“怎么,容卿,看朕的大皇子如此优秀,是不是到底后悔……没做太子太傅了?”

    容涵之连忙正色摇头:“臣不后悔。”

    聂铉差点就去拿了镇纸。

    顺了顺气正要数落他,却听他说:“太子沉静温和,性格内敛,臣教不来,不如让周大丞相去教,正是两相得宜。”

    聂铉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有些拿不定他的心思,末了还是换了个话题,淡淡地问他:“不知容卿觐见,所为何事?”

    容涵之自从那会儿跟他闹翻之后,很久没有主动觐见了,偶尔有几次也不过是为了他在修的那部兵书,请旨要开兵部的武库或是户部的架藏库。

    偶有颠倒,倒也不是不情热,但总觉得疏隔,聂铉觉得容涵之如今和他睡觉的时候,待他更像是在对待一个年少姣好又任性的情人,那种感觉委实一言难尽,让他觉得十分微妙难言,以至于兴致缺缺。

    容涵之向他欠身,笔直的腰微微一弯便重又挺直,像是被微微压弯的剑脊陡然被放开,几乎弹出一声龙吟。

    他的次相风流含笑,朗朗地道:“臣闻匈奴斗胆犯边,特来请旨,为陛下分忧。”

    第二百一十九章

    聂铉愣了一下。

    他没想过容涵之会主动向他提起征伐匈奴的事。毕竟一个有功之臣,只因为稍违上意,就在春秋鼎盛最该有所作为的年华被投闲置散了三年,怎么都该是有怨愤的吧?

    真能一心为公满怀忠允,为君分忧一至于斯么?

    聂铉两世为帝,加起来做了好几十年的天子,见过的臣子多如过江之鲫,他原是不信的。

    但眼前站着的是容涵之,他看着那双明澈得半点没有矫饰的眼睛,干净得如九天长河洗过的眉宇,心里突兀地悸动。

    豁然开朗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