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恍若未闻,抓起地上那块沉心石。
与此同时汤锋御的绞杀阵开启。
顿时一片飞沙走石,旋风自蜃影外阵纹之上腾空向上,裹挟灵气向蜃影中心卷入。
风暴之中,归彦跳下胡天肩头,站在他面前:“嗷嗷!”
叫完,归彦翻身便是要跑,引开风暴。
胡天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
归彦愤然,转身蹄子对准胡天的脸。胡天捏起归彦后颈皮肉,提到眼前,笑说:“死生轮回境那次让你跑了,现下却再别想了。”
归彦撇开脑袋,神念中对胡天嚷嚷:“放开!快走!”
“你跟我走才对。跟我走,吃香喝辣,谁欺负你我替你扇他大耳光。外面可好玩了,大山大水大湖大海的。带你掏鸟窝,抓青蛙,斗蛐蛐,粘知了,打游戏,上网吧,看小黄片……”
胡天说着初见时死生轮回境里说过的话,不由笑起来。
归彦却在神念中道:“你那时说,‘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放开你了’,我现在,不愿意了。”
“那时是那时,现下不愿意可不行了。我才不给你走呢。”胡天将归彦塞入怀中,抬起头,拍了拍怀里的小毛球,“还有好多事儿没干,这么点阵法,这么个碑石投影,算个球啊。”
胡天说完,猛然抬手将那块更大的沉心石拍入额头。
沉心石入体,寸海钉骤然融化。
胡天全身金气猝然下沉,涌入金灵根内。五大灵根却因少了寸海钉钳制,轰然散开,疯狂窜动起来。
镇德碑蜃影之外,高高卷起的旋风裹挟土石并悬风渠之水,将蜃影围得密不透风,不能得见其中内容。
刘眩鹤急道:“为何如此之慢!到底可行不可行!”
“急什么。”汤锋御怒道,“这阵能杀六阶圆满的修士,这么个四阶,又有镇德碑相助,除非天雷轰……”
汤锋御话音未落,忽而晴天朗日,一道天雷劈下。继而乌云聚拢,浓雾大起。
赵菁铧惊喜交加:“化神天雷!”
周之启大骇:“他这是强行化神?要以天雷破阵,以天雷破镇德碑蜃影……”
那雷轰然劈在汤锋御阵法之上,顷刻将那阵劈成千万碎片。
汤锋御一口血喷出,赫然是受了反噬。
继而又一道天雷又下,镇德碑投影立刻散去。胡天漠然站立,面无表情。
刘眩鹤反应极其敏锐,大喝一声:“结阵,关山门,莫让这贼子逃了!传信各峰,素来驰援!”
其他山头长老纷纷前来,首溪峰峰顶一时站满四阶修士。
胡天便是生出翅膀,也飞不出去了。
胡天看了刘眩鹤一眼,却好似看了个笑话。
胡天环顾四周:“大好天气把你们都折腾来,搞得我多不好意思。你们等会儿自己聚会吧。”
又一道天雷落在胡天身上。
刘眩鹤喝道:“还愣着做甚,结阵杀了这个魔徒!”
刘眩鹤说完率先而上。
胡天却是无惧无畏,转身,唤道:“化神界桥。”
骤然虚空一道裂缝开,血玉磬片骤然响彻天地,悬风渠逆转。
化神界桥起,余者退。
刘眩鹤好似撞在了一个虚空罩上,不及卸力,弹飞出去,落在赵菁铧脚边,吐出一口血来。
赵菁铧低头看一眼,趁着众人看化神界桥时,抽出长剑,刺入刘眩鹤心口。
远处,胡天踏出一步,一瘸一拐,登上了化神界桥的第一块石头。
第129章 八
善水宗化神界桥, 自来被外界称道。
此桥能剖开虚空,相仿无极界桥, 稳定连接两界, 已是难得。更难得的是,善水宗内弟子若进入化神天劫,还可唤来此桥, 辅助渡劫。
借此桥渡劫,登入其中的修士, 一步一石,有大风险。但石上自有前代修士登桥时留下心得, 或可做为助益。一旦登入上善部,便是大造化。
但这些,不过是胡天听说来的。
传闻是否精准?
“都是放屁。”
胡天踩上第一块界桥石, 四下顿时一声高亢尖叫,光怪陆离景象围着胡天旋转起来。
“别走啦——”
“一起玩——”
“杀了你——”
不知哪儿来的诸多声音, 男女老少, 期期艾艾。不知何处一声婴童抽泣, 继而万鬼齐哭大恸。尖叫不绝。
黑气自界桥石下冒出来, 顿时卷在了胡天的脚踝上。
这黑气非是魔气,乃是死气。魔气虽黑, 却有生机;死气黑沉, 入者难活。
胡天汗毛炸裂。界桥石只堪双脚摆放,想避却是如何都避不开。
更有甚者,指骨芥子中, 那条安静了快二十多年的黑色镜鱼乱撞起来。
海界河天之时,叶桑曾用过黑色镜鱼,那时她言,镜鱼之上有死气。胡天今日想来,终是知道如何。
但此时却不是探寻镜鱼的时节,胡天抽出长剑想要挥散黑气。
小黑毛团忽而自他怀中冒出脑袋:“嗷!”
一声长吼,四下黑气顿时散去。
胡天松了口气,外间却是炸开了锅。
周之启睁眼便见这一幕,痛心疾首:“未在灵兽袋中,不是灵兽怎么能随胡天上化神界桥?怎么能替胡天挡住死气!总不能是道侣吧!”
“但胡天归彦方才用了魔气,镇德碑都出动,此事做不得假。”
赵菁铧在周之启身边,捻起一道手诀,打在了一边的尸体上。刘眩鹤尸体顿时被隐匿,外人再看不见。
周之启这才注意到刘眩鹤已经死透,又见赵菁铧如此行径:“这……”
“我杀的。刘眩鹤入了魔怔,行为癫狂,不杀不行。稍后我自然会向宗主,及你宗律堂说明。”
赵菁铧转头冷眼看向周之启,“但此番之乱已成,你且快将宗律堂人唤上来,否则若水部恐有大乱。”
此时首溪峰上,又有其他门派之人,谁知道稍后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周之启顿时惊醒,以神念唤来宗律堂弟子。
首溪峰上乱象丛生,此时却与胡天归彦无关。
第一块界桥石上,死气一去,向远一块界桥石生成。
胡天肚腹之中,寸海钉尽去,徒留沉心石。沉心石灼烧灵魄的同时,还损耗碾碎了荣枯的血肉骨骼。
胡天忽道,不知荣枯这躯壳还能撑多久,不知自己的七魄能不能行。
怀里归彦小毛团似有感应,抬起脑袋,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向胡天。
胡天低头戳了戳小毛团的脸,深吸一口气。
总得把这个毛团送到对岸去。
胡天想着,一步跨出,踩在了第二块界桥石上。
四周景象倏忽变换,竟是前番花底人间残像,叶桑血肉模糊,四下一片狼藉。
胡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