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为在他们看来，浦悦能活下来就是上天的恩赐，所以才对他的选择十分包容。从前他也曾听浦悦说过，家里像养宠物似的把他养大，并没有给他太多的压力。

    可这样在家人呵护下长大的孩子，最后还是因为他的疏忽，遭遇了这样的变故……

    如果当初不曾在跟他在一起，会不会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样的念头在顾景城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浦悦大约在一天之后才重视自己脸上的伤。他半开玩笑问，不会从此毁容吧？浦颜切下一块苹果塞进他的嘴里，淡淡地说道，现在的医学技术这么发达，整容换头都行，还怕治不了你这么小伤疤？没事，家里这点钱还是有的，韩国还是日本，随你挑……

    韩国太流水线了吧？我喜欢日本的，比较自然点……姐，你觉得我哪儿长得不够帅，要不顺道也整一整整？反正你钱多嘛。浦悦慢慢地嚼着口中的苹果，语气平和地跟自家姐姐讨论整容事宜。他想了想又说，哎，就算整不了也没事啊，说不定我添了点疤痕后还更有男人味了呢。

    浦颜笑着说，你就死心吧，这辈子别指望能变成猛男了。

    他们语气轻松，好像经历的不过是感冒发烧这点小事。

    虽然浦悦已经表现得足够冷静，但顾景城还是隐隐感觉到，浦悦其实并非那样毫不在乎。

    果然浦悦的乐观，在晚上家人离开以后，还是露出了些许原形。

    顾景城同他说话的时候，浦悦时不时地走神。顾景城原以为他累了，可一停下来，浦悦又拉着他的手，让他多陪他一会。顾景城叹了一口气：“小悦，你是不是在害怕？”

    浦悦还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否认，但被顾景城认真而专注的目光紧盯着，心里像被什么触了一下，让不自觉地避了开去。尴尬地沉默了一会，浦悦强打起精神，笑道：“景城，你不要担心……”

    顾景城把身体靠近浦悦一些，紧紧环住他的双手，表情认真地说道：“小悦，在我面前不需要伪装，你如果害怕、难过，都表现出来，让我陪着你熬过去，好不好？”

    浦悦知道，自己的那点脆弱还是逃不过顾景城的眼睛。伤在他自己的脸上，他怎么会不知道有多严重？只不过，要说特别难过，其实也并非如此，更多的是忐忑与茫然罢了。他一直都不是很在意自己容貌的人，可自从念了这个专业，他就被时刻提醒着脸是这行当吃饭的本钱之一，工作以后更是如此。现在突然间面临着这么严重的后果，意味着自己的将来要全部被改写，那种无所适应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空荡荡的。

    可他知道不能太过表现自己的情绪，因为其它人会比他更难过……

    他听到顾景城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传来：“……出事后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给你打这个电话就好了，如果我能做得更加妥当点就好了。为什么出事的不是我？为什么要你替我挡刀子？是我害了你……我甚至在想，要是你没有跟我在一起，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浦悦紧张起来：“景城你在说什么？这事又不是你的责任？我多庆幸自己及时赶到，要不然你出了什么事，我肯定比现在痛苦百倍。你……”

    “我知道！”顾景城伸出一只手放在他没有受伤的那边脸上，安抚般地蹭了一下，“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我这样的想法是有多么庸人自扰。但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明白，我们都是普通人，很容易钻牛角尖。你看看你，平时蹭破一点皮都可以缠着我哭诉半天，非让我跟哄小孩似的哄你开心才行。可现在你伤成这样，一句喊疼的话都没有，还要强迫自己笑。你知不知道我看了有多难过？”

    浦悦百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半晌只能呐呐地反驳：“我以前哪有缠着你哭诉半天了……”

    顾景城凑上前去，隔着纱布，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小悦，对不起，没能好好保护你。”

    顾景城的声音很低，带着那么一点哀伤的调子，浦悦心里像被什么挠了一下，莫名地有点发酸。他很想安慰顾景城，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可又觉得，顾景城此时最不需要的，或许就是他的“安慰”。

    顾景城看着浦悦，又说道：“小悦，我知道你不希望家人担心，也不希望我担心，可我是你的伴侣，有义务也有责任陪着你一起扛过去。而且，比起你来，我好歹虚长了几岁，相信有这个能力和你一同分担痛苦。所以，在我面前，你要是觉得痛、觉得难受，就全部坦白地告诉我。我们不要互相隐瞒，好吗？”

    浦悦迎上顾景城的眼睛，那深沉似水的眸子里，是无尽的温柔。

    第34章 伤痕（二）

    第三十四章 伤痕（二）

    在顾景城的注视下，浦悦终于没办法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声音低了下去，“原来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不在乎。这张脸会变成什么样子，工作会不会没了，要多久才能恢复……一闭上眼睛，我脑子里全是这些事……”

    顾景城整个人在床前坐了下来，调了一下姿势，将浦悦轻轻抱自己自己的怀中，柔声安抚道：“我明白！但一切都会过去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现在医学技术毕竟发达，国内治不好，就去国外，总会有办法的。至于工作，你们台长既然亲口说了期待你回归、永远会保留你的位子，想必也不会食言……”

    浦悦“嗯”了一声，静静地靠在顾景城的身上。顾景城说的他都明白，可他还是免不了忧虑。

    白炽灯的光亮被顾景城的身体挡住了大半，浦悦被遮在一片半明半暗的影子里，听着顾景城有力的心跳声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响动着，一下又一下，莫名地让他感到温暖。

    他想到了什么，闷声说了一句：“……我想会有很长的时间，这张脸都会很难看，到时候拆了线，你就少看两眼……”

    他听到顾景城轻笑了一声，“原来我在你的心里，就这么外貌协会？”

    “不是的……”

    他并非怀疑顾景城，只不过，他很不愿意自己以那样丑陋的形貌出现在顾景城的面前。虽说他知道顾景城并非因为他这张脸而喜欢他，但若自己当初是个丑八怪，恐怕根本就没办法追求到顾景城。

    顾景城反问他：“如果现在脸上划一刀的人是我，你看了会不会厌恶？”

    “当然不会！”浦悦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我难道会你不一样？小悦，外表最初或许会是两个人产生爱情的原因之一，但若是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就不会显得那么重要。你在我心里已经都已经成了固定的那个样子，很难改变了……”

    “嗯。”

    其实道理浦悦都懂，